此话一出,刘立年面色霎时变得雪白,他扑通一声跪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
楚裕言目光垂了下,压下眼底不悦。等再出声,语气依旧如古井,不见波澜,“孤只是提醒你一句,莫要入人圈套不自知。”
刘立年适才太过惊慌,眼下听到这一句,面色微变,瞬间惊醒过来。
他眯了眯眼,林冠清,真是好手段!
“微臣谢殿下提醒!”
可太子殿下为何会特地来提醒自己?他想起前几日太子妃赐了一大堆东西给林冠清。
是了,传闻当年林冠清和太子妃还订有婚约,青梅竹马的情谊。看这样子,是太子同样不喜某人。
可传闻都说太子最是公正无私
“殿下,若是太子妃怪罪……”
“噼啪!”
炭被火烧得变了形,往下一沉,发出声响。刘立年颤了下,便听头顶响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太子妃为何会怪罪?”
刘立年跪得有些不稳,待反应过来什么,面色又白了几分,他慌忙道:“微臣失言。”
楚裕言眉眼生出抹戾气,顷刻间又被压下,只剩下一双幽潭般的眸子,盯着窗外,“你下去吧。”
刘立年如蒙大赦,“微臣告退。”
他站起身,刚走两步,身后再度传来声音,“刘侍讲留步。”
他心往下一沉,险些跌倒在地,幸而撑住了,“不知殿下还有何吩咐?”
楚裕言双眸又恢复诡异的平静,“孤今日只是询问公务,并非提点你什么,懂了?”
刘立年被冻僵的脑袋这会终于转起来,“殿下放心,微臣明白!”
出了书房,寒风迎面扑来,背上被冷汗浸透,寒意彻骨。刘立年呼出一口气,走出几步,见不远处走来一女子,披着暖白色的雪裘,里面是红色的花蝶百褶裙,手里拿着只暖炉,举止华贵。
他眼皮子一跳,连忙行礼,“微臣参见太子妃。”
千镜滢睨了他一眼,声音里染上意味不明的笑意,“刘侍讲,久仰大名。”
刘立年面色“唰”得又是一白,连道:“不敢”。心中半是惊骇,太子妃竟认得他。有人传太子妃和林冠清情谊非常,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一头又拐弯抹角地要他“照顾”某人,另一头又对他明里暗里的警告敲打。这差事当真难办。
好在千镜滢应当是懒得与他为难,已移步离开。
千镜滢入了书房,见楚裕言正提笔写着什么,走近了方知是在练字。
她觉得书房里有些冷,问:“你屋里怎么不多生些炭?”
难怪楚裕言的手一年四季都是凉的。
楚裕言把笔放下,拉着她到身侧坐下,“你怎么来了?”
千镜滢是想旁敲侧击一下,看看楚裕言有什么缺的。但肯定不能直接说出来,“就是看看你在做什么。”
“对了,我刚刚来时看到刘侍讲,是有什么要事吗?”
楚裕言目光微冷,十指紧紧扣住她手,严丝合缝。他似是好奇,“滢滢怎么突然对这些有了解了?”
言外之意就是:她怎么认得刘立年?
是了,从五品侍讲,说小不小,但说大也大不到哪去。
千镜滢目光闪烁了下,见到桌上的澄心纸,连忙转移话题,“你这字比我好看多了。”
楚裕言忽得笑了声,有些意味不明,“哪里好看?”
千镜滢见话题绕过来了,松了口气,她认真想了想,“凌厉不失端正,骨力劲健,末笔收锋,如断钗委地反正就是好看。”
楚裕言静默地等她说完,方道:“是吗?我记得你闺房柜中有只匣子,里面有一叠纸。这般保存着,也是觉得上面的字好看?”
千镜滢未反应过来,扭过头看他,“什么纸?”
他捏了捏她的手,“未细看,写的许是宫规。”
千镜滢心里一咯噔,霎时反应过来,
那是林冠清当时替她抄的那叠,她当时因为怕给认出来,没敢交上去。
还好没交。
她语气试探,“那不是我的字迹吗?”
“我认得你的字。”楚裕言揉着她指腹,“模仿得很拙劣。”
千镜滢目瞪口呆,“这你都分辨得出?”她话落,指骨有些发痛,楚裕言拽着她的手加重了力道。
“你还未回答我。”
千镜滢眼皮子一跳,“那字肯定不如你的好看。”
“是吗?那留着那么久,是有什么特殊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