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镜滢觉得他这模样实在有趣,忍不住逗他,“你怎么不看我?夫君?”
楚裕言仍阖着眸,睫毛细颤,暴露了心绪。千镜滢这辈子没见过他这样,没忍住笑,脸埋到他肩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她笑够了,直起身。若不是觉得困,她高低得再逗他几下。她听说男子醉酒,那方面便不太行。她就是盯准了这一点,才肆无忌惮。
她走到窗户边,看了眼天色,雪势愈大,窗外白茫茫一片,地上积起厚厚的雪被,风一卷,萦散开来,似雾气盘旋。琼枝承不住雪的重量,被压折了,发出“噼啪”的声响。
冷风灌进来些,楚裕言气息终于平复了些,他再度睁眼,见千镜滢走到他面前,“这雪太大了,你今晚怕是走不了了。你得跟我睡了,知道了吗?”
她说罢不等楚裕言作何反应,走到屏风后更衣。
屏风后人影绰约,隐隐透出,烙进脑海中,自动浮现起少女朱红的唇,雪白的颈,一折便断。
楚裕言闭上眼,耳边又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如同黏腻的蛛丝,一点点缠上来,屋内还萦绕着一股梨花香,有些柔暖。
千镜滢换了衣服,又去衣柜中取了套寝衣,是男子的样式。她边打哈欠,边将衣服递到他手里,随后抬手解开绑在他身上的腰封,“去换吧。”
她刚到床边坐下,听到身后衣服坠地。千镜滢一回头,便见男子半身赤。裸。
往上是紧致结实的胸肌,外带线条流畅的腰线。一只手手拿着那件墨绿色的寝衣,手的主人来回端看,似是不知如何穿。
千镜滢被这幅画面惊得瞠目结舌,“你你你别在这换。”
“为何?”
千镜滢觉得心虚,一时语塞,“反正就是不行,你去屏风后面换。”
楚裕言依言去了。
千镜滢坐在床边,心跳得飞快,她拍了拍滚烫的双颊。正要躺下,楚裕言从屏风后走出。
千镜滢看见他的一瞬间,下巴往下掉了掉。待反应过来,她把头扭到一侧,肩膀耸动着。离近了便发现,她在笑。
楚裕言站在原地,不明所以。
千镜滢眼泪都要笑出来了,“衣服不是这么穿的。”
这人醉个酒,衣服都穿反了。
她站起身,替他把衣服解开。她一边暗骂自己没出息,一边目光忍不住往他身上飘。
千镜滢帮楚裕言重新把衣服穿了一遍。
“可以了。”
她吹熄灯烛,掀开被子,到里面躺下,留了一半的位置给楚裕言。心里祈祷明天早上醒来楚裕言最好什么也不要记得。
背后传来窸窣的声响。紧接着腰间一凉,被一只手揽过。千镜滢打了个激灵,被他手臂硌得难受,“把手收回去。”
耳边传来声音,“冷。”
千镜滢捏了捏他手,饶是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冻得缩了缩手。她十指扣住他手背,将体温传过去。
夜里千镜滢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硌着自己,有些难受,迷迷糊糊睡不安稳。
第二日千镜滢醒来,屋外雪已经停了。
积雪厚厚铺在地上,道路不通。
皇后念及冬日天寒,昨日让人来传话,说若是雪天,便免了她的请安。
她睁开眼,发觉自己窝在一人怀里。她懵了下,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待抬起头,见楚裕言看着自己,“醒了?”
她头还有些晕,“嗯。”了声,闭上眼还要再睡。耳边传来声音,“我昨夜怎么睡在这?”
千镜滢勉强动脑子回忆了下,骤然想起什么,脊背一僵,她未睁眼,“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来。”
“只是这样?”
“对呀。”
“那为何我手臂有些痛?”
千镜滢没忍住睁眼,有些心虚,“哪里痛?”
楚裕言撩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的青痕。浅浅一道,但到底还是留了印子。千镜滢反应极快,“你昨晚喝醉了,走路不大稳当,不小心磕着了许是。”
“哎,我昨晚也有点喝醉了,好多事不记得了。”
楚裕言未说话,似是信了。
千镜滢松了口气。看他这样子,十有八九是对昨晚的事没印象了。
昨晚她也有些醉了,好多事是头脑一热做下的,这会想起,都有些后悔。还好楚裕言醉酒失忆,不然她不就惨了?
那万一他现在没想起来,哪天突然想起来了呢?
楚裕言盯着千镜滢,神色晦暗,不知在想什么。下意识他怀中一空,千镜滢坐起身。
楚裕言跟着坐起,替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不是困吗?”
千镜滢道:“我去给你拿药?”
楚裕言忽得笑了声,从背后将她环住,扣住她的手,“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