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希朝:…………
蝉鸣第一声,带来了夏日的燥热。
小镇上的鲜花各自交替,四季常开,夏日炽烈的阳光下,花朵盛开得灿烂显眼,生机勃勃。
风吹过院子,带来喷泉的水汽和清凉。池翊音坐在院子的大树下,慢悠悠的乘凉读书,靠在黎司君身上打盹。
他最近喜欢上了人形自走靠垫,在越来越习惯身边有黎司君之后,也在以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速度,对有黎司君存在的生活有了自然的依赖。
就像是呼吸那样自然。
池翊音感叹,他找到了世界上最舒服最好睡的靠垫——黎司君。
顾希朝撇嘴:嗯,能把旧神当靠垫用还不会死的,就你一个了。
黎司君笑着将池翊音抱进怀中,下颔抵着他的发顶,笑着说:音音想做什么都可以——当然,另一种意义上,也很好睡。
池翊音张了张嘴,没说话,耳朵却红得滴血。
顾希朝翻了个白眼,转身不想看这对爱侣。
萤火虫飞舞在蔷薇花丛中,夏夜总是格外烂漫。
池翊音坐在廊下的桌前,轻啜冰凉的梅子酒,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微醺中,他笑着转眸看向身边的黎司君,问他,如果自己写不出莎士比亚那样好的爱情小说该怎么办?
最近想要尝试写爱情小说的前恐怖小说家,每天都在为字句绞尽脑汁,搜肠刮肚,然后败下阵来。
他不得不颓然表示,自己所知道的所有爱情,都与黎司君有关。在爱情的题材上,他只会写一种小说,那就是黎司君。
而难得受挫的池翊音最近的沮丧,也被黎司君看在眼里。
他伸手揽过池翊音,俯身垂首,笑着将一口酒渡了过去。
那就不写。
黎司君说,你不必做莎士比亚,你是池翊音,世界的神明,我的心之所向,在我看来,你就是最好且唯一的爱情。
他说,我没有读过其他人,我只读过你,也只深入了解你。
于是夜晚,黎司君身体力行,向池翊音证明了自己确实只读过他。
被读得过分的池翊音:…………滚下去!
然后参加了小镇夏日篝火舞会后,开心回来的池晚晚几人,一进门,就看到了平静坐在喷泉旁边,似乎在参悟平心静气的黎司君。
池晚晚:?
顾希朝却一眼看穿了所有,嗤笑出声:被池翊音踹下来的吧?
黎司君表示,长嘴不一定要说话,看破也可以不说破。
不过,黎司君冷笑:那也比没有老婆的强。
有老婆了,不想和没老婆的说话。
顾希朝:……我嫁给了理想世界的事业,谢谢。
而秋日,当秋日再次降临时,黎司君立在落地窗边,看着树叶殷红如血,他的心脏也跟着一同坠下,酸涩攥紧了他的喉咙,让他说不出话。
当世界成为了神明的枷锁,让神明在庇护世界,拥有力量的同时,也必须为了世界存续而着想,不得不放弃某些东西的时候,神明留给自己能够放纵的时间,是多久?
应该是七天。
或是,一年。
与池翊音一同生活的时光太过美好,以致于连流逝都无法被察觉,让黎司君眷恋不舍,却无法抓住。
当大片大片的野蔷薇开到泣血,层林尽染如红雾飘散时,黎司君就知道,自己的时间,最终还是到了。
属于一位神明,留给自己最后的爱意。
池翊音同样眸光低沉,静默不发一言。
他踏着木质楼梯,声音也格外沉重,慢慢走上他与黎司君的卧室。
听到声音转身过来的黎司君,依旧笑得温柔,眼中爱意丝毫不减,只有不断的增加,像是在神明之下,永恒燃烧不会熄灭的太阳。
“音音。”
黎司君轻声唤道:“我曾许诺于你,要将属于我的所有,都赠予你。但是在此之前,这个诺言,一直都没能完整兑现。”
“对世界来说,只要我不死,就永远都是创世神,属于我的权柄永远都在。这对于你来说,将会是巨大的隐患,甚至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害死你……”
“所以。”
黎司君笑得轻柔,他站在落地窗前,逆光而立,身后是大片大片野蔷薇,红得像神血泼洒。
而他的手掌中握住的,赫然是属于池翊音的无脚鸟胸针。
那胸针曾经杀死过神明,半神,新神……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够伤到神,拥有弑神之力,那也仅有这胸针了。
而现在,匕首就被黎司君抵在自己的胸膛上。
他安抚般向池翊音笑得温柔低缓,却一寸寸,将匕首送进自己的心脏。
鲜血顺着他的唇边流淌下来,却不影响他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