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眼睛花了,那人身后怎么有尾巴?还有的头上耷拉着大耳朵,有些嘴巴上还有胡须……他莫不是走进来山精野怪的聚集地,完了,他要被吃了。
燕赤霞此时喝了点酒,有些瓮声瓮气地问胡老丈,“怎么还有人走进来?”
“哎呀,疏漏了疏漏了,这可怎么办啊?”
“来者是客,他还讨水喝呢,你让他来这边坐会儿,到时候我把他送回去得了。”
丹恒也没反驳,反正是燕赤霞带人解释,他不拘小节惯了,走南闯北多的是人遇见异事,这个书生也即是幸运也是不幸,不过遇到他俩,算他运气好。
那头有个小侍就将他引了过来,在看见他表情愈发惊恐的时候,不可否认,人总归是有些恶趣味的,燕赤霞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把把他摁在椅子上坐了起来。
这里是最靠近新郎新娘的地方,同时也是最能看清全场的地方,他战战兢兢坐下,又看向身侧这个黑脸大汉——燕赤霞,以及他身侧的丹恒。
“你、你们是谁?这是哪啊?”
“你这书生,属实倒霉,今日里狐嫁女,这方圆几十里都没什么人,你怎么就迷路到这里来了?”
“狐嫁女?我,我不知道啊。”
丹恒看了看这人,与先前遇见的书生也没什么两样,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比起先前那些看起来浑浑噩噩的书生,他却双目有神,自有一股书生气在身上。
胡老丈就要见多识广了些,他似乎是疑惑,又用他那双昏黄的竖瞳看了他几眼,随即便笑了出来,在丹恒身旁悄悄和他说。
“这书生未来定是有功名在身,官运深厚,所以我的孩子布下的迷雾没有混淆他的意识,反而让他找上了门。”
有官运,就意味着共享国家气运,这样的人妖魔鬼怪是不能随意陷害的,自身神台清明,便不会被外物所扰。
丹恒点点头,在妖魔当道的世界,这样一个身份却成为了护身符,想必这也是不少人天天念叨着读书、科考的原因之一吧,不仅仅改了命,越往上走,也就越能享受优惠。
那书生后头便和燕赤霞攀谈起来,自言姓殷,也是赶考路过。
边上的丹恒亦未与他搭话,而是看着场中新郎新娘拜完高堂,他思来想去,便也只留下了祝福。
这才结束,身旁却多了个人,便是最开始让他应下这狐嫁女婚宴邀约的辛十四娘。
“你还在?”
丹恒有些惊讶,他以为辛十四娘来送个信,便会又回到骊山去,毕竟是仙凡有别,燕赤霞告诉他,骊山道场内的女仙都跟着黎山娘娘,不思凡尘。
“我只是得了空,想在多转几圈,看看往日里的朋友嘛,多谢大人您的赐福,让我这记挂亲人的心也放下了许多。”
辛十四娘这次看着他,微微俯身行礼,随即又想起自己的听闻来,看着丹恒除了尊敬,还带着不少的好奇。
“我倒是想问你,上次你告诉我万佛寺的事情,这也证明你口中的黎山娘娘是知道人间发生的事情的,可是为什么,无人管这些事情?”
丹恒话难得说多,他看这个世界,天、地、人三界,即独立,又互为一体,与仙舟相似又不相似,这世界上能人异士多,仙神更多,为什么人间大难,却无神看管呢?
地府他告诫一番,或许是因为他们玩忽职守,那么天上又如何?
这件事情,辛十四娘却只是微笑,她也曾问起过娘娘。
“大人如何看待这个世间呢?”
“我不知道。”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只是一个开拓者,一介过路客,哪有更多的感悟呢?
“大人很善良,也很强大,大人一路走到现在,遇见过艰难险阻么?”
“很多。”
从他诞生起,到他踏上列车,经历过诸多开拓之旅,这一路而来的风霜,早已经数不胜数。
“但是大人也走到了今天啊,这天下众生皆苦,唯有自渡,娘娘告诉我,大人您不受这个世界的因果管辖,您有着不一样的道,大人能有如此善心,不如去泾河以北看看吧。”
泾河水暴涨,即使黑山受罚,他所谋划的天灾、妖祸尚在,这人间谁能担此重任?辛十四娘也不忍见人间洪水泛滥,遍地尸骸。
妖亦能心生怜悯,谁又说得出妖本性恶的话来呢?
“若是没有我呢?”
没有丹恒,谁又能在此危难关头出手?
“那,就是大人物的事情了。”
辛十四娘摇摇头,这都不是她能管的,她只是代替娘娘传话,一切,都要在丹恒应了四海之宴后,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