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几乎有羞辱的意味,对面的小倌看起来却不介意,喝着茶,笑了:“夫人手里管着几百人,不认识我这个小人物也正常。”
“不过,像我这样一个小人物。。。。。。”
他忽地倾身凑近,贴在女孩的颊边,说话的时候刻意轻轻吐气,气息犹如一条吐息着的毒蛇,“马上就要成为南乞帮的新舵主了啊。”
“‘白头老翁’大人此时大约已经接到了我的威胁信。”
小倌咬字清晰地在她耳边说,威胁的语气仿佛毒蛇吐的信,“我告诉他,假如想要见到活着的你,就必须只身一人来这里赴宴。”
“而我为大人准备的宴席。。。。。。”
他轻声笑着,“是数不清的刀剑、弓弩、陷阱、还有火药。。。。。。”
“夫人,你说,”小倌的手指轻轻拂过女孩的眼前,动作暧昧又带着一丝调戏,“大人能不能活着来这里见到你呢?”
这是他最期待的环节。在做小倌的时候,他擅长那些暧昧不清的动作与界限模糊的话语,这总会让姑娘们心动。他喜欢年轻姑娘们在自己的手下脸色绯红、发出喘息,这给他带来一种全身战栗的快感,也使他这个处在下位的侍奉者感到一丝身在上位的错觉。
而这一次他不再需要侍奉这个女孩了。他现在是真正的上位者,可以威胁、调戏、挑衅这个高高在上的女孩,他享受这种掌控感和权力欲,并且期待从这个女孩的神情里看出惶恐和不安的感觉。
假如她哀求他,也许他会手下留情一点?
然而面前的女孩只是歪着头:“你果然是个小喽啰。”
“嘴上说着各种各样的威胁,其实甚至都不敢碰我一根头发,是害怕被那个家伙报复吧?”
她看了小倌一眼,“一边暗中渴望着成为南乞帮的新主人,一边还在恭恭敬敬地喊那家伙‘大人’,你还真是自卑到了骨子里啊。”
话音一落,小倌的脸一瞬间变得扭曲起来,恶狠狠的像是一条狰狞的蛇。
“给我闭嘴!”他大吼,猛地捏碎了手里的茶杯。
云渺歪歪头:这人破防的速度还真快。
“你等着!”小倌大力拍打面前的桌案,茶杯的碎片在剧烈的动作里飞溅落地,“等一下我就会提着‘白头老翁’的人头过来,让你知道所爱之人死在面前是什么滋味!”
“那家伙才不是我的什么所爱之人。”
女孩还是歪着头,看着他发疯,“其实我也很想杀死他来着。。。。。。”
“哎,”她小声叹气,“为什么想要杀死他就这么难呢?”
“那还真是不幸。”
头顶上方忽地传来一声少年的轻笑,“可惜你们两个的愿望都不能实现。”
下一刻,一枚箭矢刺破火光、自上方射落而下!
小倌在一瞬间反应过来,飞快地后退着躲开那枚箭矢。箭簇堪堪擦着他的脸颊而过,钉死在对面的木质排墙上,箭杆的末梢还在不断地震颤。
“嗒”一声,上方的天窗打开了,一袭深绯色大袖袍的少年落地,随手把用过的弩箭扔在地上,转过身,微微弯下身,看向面前的女孩。
女孩甩开手,站起来,系在她身上的绳索全部散开了,一节节散落在地板上。原来她早就用藏在袖子里的袖箭割松了绳索,保持着被绑在椅子上的姿势只是为了骗过敌人。
她赤裸着双足,踩着一双木屐,站在流淌一地的月光里,向面前的少年递出一只白玉般的纤巧的手,示意自己不想走路,让他抱起来。
“你迟到了。”她扬起下巴。
“半路上耽搁了。”他轻笑,拨开她颊边的一缕乱发,欠身接过她递来的手。
四面八方的刀手和弓弩手们围了上来,把云渺和谢止渊包围在正中央。灼灼的火光把他们的身形勾出一道赤金,交织的衣袂在狂风中鼓起如同翩跹飞舞的蝴蝶。
站在光芒里的少年右手抱起怀里的女孩,左手大袖下一线刃光清冽如水。
“捂住耳朵。”他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