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意地说,“但是没有意义。他们即便知道了御史台要弹劾大将军,也来不及阻止了。”
“将军府必定会倒。”
对面的少年又说,撑着一只手,望向窗外,“父皇不允许兵权掌握在外人手中。他们的结局只能是满门抄斩。”
他把“满门抄斩”四个字说得那么轻描淡写,让云渺轻轻打了个寒战,后退一步,离他远一些。
面对面的两个人明明在对话,彼此间的距离却远得仿佛隔着天堑。望着窗外的少年知道对面的女孩在悄悄远离他,轻轻扯了下唇角,极淡地笑一下,似乎根本不在意。
“谢止渊,”云渺望着他,声线清晰地说,“你一定会输的。”
“就算将军府会倒,有一日也必定会再起。”
她认真而肯定地点头,“我知道这个世上有公义存在,忠义之士即便经历挫折最终也会胜利,邪恶之人即使短暂获胜但结局也一定是惨败。”
就好像在一切有关正邪对立的故事里,正义的主角团最终一定可以打败邪恶的反派。
“像你这样的坏蛋,结局注定会失败的。”
她抬起头,轻声说,“而且会为你的一切罪行付出惨烈的代价。”
“多谢提醒。我知道了。”
对面的少年却轻笑一声,歪着头看她,“你以为我不知道么?我当然是个坏蛋,对此有清晰的自知之明。”
“至于接下来。。。。。。”
他忽地倾身,扣住她的双腕把她按进怀里,任凭她在怀里挣扎,“我要带你去干坏事了。”
“谢止渊你放开我!”
云渺气愤,“果然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你进门,我明明叮嘱了管事不让给你钥匙的。。。。。。”
“我没拿门钥匙。”他轻笑,叩了下窗,“我是翻窗进来的。”
话音未落,“嗒”一声,他抱着怀里的女孩翻窗落地,飞扬的衣袂如同翻飞的纸鸢。
几个起落之后,他已经带着她离开府邸,弯身钻进等在偏门的一辆马车里。
“我们去城东南。”
谢止渊把云渺轻轻抱进车厢里,而后坐在她的身侧,随手把一件黑色兜帽袍子盖在她的头顶上,低着头为她整理衣领,“有件江湖上的事该处理了。”
原来他之前说的干坏事是真的要带她去干坏事。
撞见她的目光,他又轻笑起来:“阿渺,别生气。”
“生气的话,”他想了会儿,认真建议,“你可以和我打架。”
可是云渺又打不过他。她今天和他打架也打累了,干脆不理他,别过脸去,一声不吭地坐着,下定决心再也不和他说话。
马蹄声踢踢踏踏,在城里绕过几个弯,很快到了熙熙攘攘的城东南集市。
樱桃毕罗的新鲜香气伴着热辣辣的胡麻饼气味在坊市间飘散,一群民间艺人搭起彩棚在街边唱跳,小贩们叫卖货物的吆喝声起起伏伏,四面八方都是如潮水般的人声。
一路上云渺都在生闷气不说话,谢止渊就极有耐心地等着她消气。直到马车进入坊市之中,他转过头,撑着下巴看她:“阿渺,我给你买酪浆好不好?”
云渺绝对不会因为一杯小小的酪浆就打破今日不再理他的决心。
谢止渊轻笑一声,下令赶车的车夫停下来,掀开车帘朝外面看了一眼。
下一刻,他的眸光忽地变了。仿佛有一柄极薄的小刀在他的眼底闪过,一线利刃般的锋芒流淌而过,如同刀刃出鞘之前的寒光一闪。
“我们被跟踪了。”
他低声说,“有人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