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许昨晚把他丢在这里不管就好了。
但是。。。。。。他昨晚确实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
恩将仇报这种事,违背她的良心,会让她一辈子寝食难安的。
“谢止渊,”她轻声问,“你是不是没有地方可以去?”
“不是。”他倦怠地斜靠在树下,随口回答。
“你不会每天晚上就在树底下住吧?”她眨眨眼睛。
谢止渊闭上眼,不想理她了。
忽然有一阵小风扑簌过来,轻轻扇了下他的睫毛。他下意识地睁开眼,面前的女孩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假如你晚上没有地方可去的话。。。。。。”
她想了会儿,“那你来我这里睡吧?”
意识到这句话有什么奇怪的歧义,她十分匆忙地继续补充:“我的意思是,我会在房间里给你留一张榻,隔开在屏风后面。”
“只是给你一个夜里落脚的地方。”
她在他面前竖起一根纤细的手指,“而且仅限你身上的伤还没好的这段日子。”
对面的少年忽而歪着头恶劣微笑:“你不是怕我半夜突然杀了你么?”
话音未落,面前的女孩伸手戳了戳他身上的伤口。
猝不及防间,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低着头按住起伏的胸口,压下喉间翻涌上来的腥血。
再抬起头时,云渺觉得他的眸光冷得像北风过境的冰原。
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生气。
她悄悄想。
没想到戳一下居然就可以让反派动怒。
但是看着他生着气又虚弱得动不了的模样,心里又有点小小的雀跃得意。
“反正你爱来不来。”
云渺低哼着站起来,趁着他没有力气的时候多占点便宜,弯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发,“我得回家了。”
树下的少年像只炸了毛的小兽,干脆闭上眼不再开口。
云渺转过身往外走,忽而听见背后的少年很低地问:“为什么?”
声音很轻,落在风里,一个不留神就捕捉不到。
“你救了我一命,我就帮你一次。”
女孩回过头笑了下,“你对我好的话,我就对你好嘛。”
“不过这次就算两清了。”
顿了下,她又说,“以后我们还是互不相欠。”
“我不会去的。”
背后传来少年冷淡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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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弦月坠落的时候,躺在被子里的云渺在半梦半醒间听见窗外很轻的“嗒”一响。
次日清晨时分,她从床上醒来,穿着件织锦大袖的丝绸软袍,扎一条极宽的雪白帛带,一只手挽起堆叠如云的青丝,赤足踩在木地板上,绣着云纹的裙摆从金丝边的地毯上迤逦而过。
她停下来,从竹木屏风后面踮起脚,探头往下看。流水般的发丝垂在屏风下面,仿佛绸缎般滑落下去。
屏风下的软榻边倚靠着一个少年,微微歪着头,已经睡着了。
阳光从她的发梢流淌到他的指尖,仿佛牵了一根很长很长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