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胡嬷嬷临终那番话,此案便算是有了线索。
可查。
也必能查个水落石出。
此案,难证的不是萧夫人的清白,亦不是裴桑枝的身世,而是裴惊鹤的死……
裴惊鹤。
上京城中,凡提及此人,鲜有不为之惋惜者。
他医术精湛、心怀仁德,不慕权势,是位光风霁月、品性高洁的君子。
犹如一颗莹润露珠,安安静静的缀于上京城这片繁花似锦之中。
或许这话说出来,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她一直觉得,裴惊鹤与她那位故友,实在是再相配不过。
虽说辈分有差,年岁却差的不是太离谱。
可真若走到一起,还是难免要被世人斥为“离经叛道”。
不过,在她眼中是否相配,其实已不那么重要。
她本就是个风风火火、不循礼法的人。
而她那位故友,却是将圣贤之道掰开揉碎、融进骨血、奉若圭臬,又外化于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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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裴惊鹤早已不在人世。
倘若她那恪守半生圣贤大道的故友在此时突然“开了窍”,那才真是一场劫数。
数日的时间倏忽而逝。
腊月的风里,除了一成不变的寒意,也渐渐添了年味。
每日天尚未明,叫卖声便已撞碎晨雾,荡开清寂。
长街朦胧,人影浮动。
货郎挑着担子,呵一口白气暖手,踏着霜冻的石板路急急赶往市集。担头悬挂的香橼与佛手扎得整齐,金灿灿地排成两行,宛如年节仪仗,煌煌生光。
沿街铺户陆陆续续卸下门板;干果铺前叠放着一盒盒蜜饯,红纸招贴上墨迹犹湿;布庄檐前彩缎高悬,朱红、宝蓝、杏黄……各色绸帛在晨风中微颤。
而养济院也进入了一年里最最忙碌的时候。
天增岁月人增寿,年关难过年年过。
养济院所赈济的,本就是年老、患病、孤苦与贫穷之人。而这样的人,往往也最难熬过年关。
裴桑枝心底终归还是有些打鼓的。
毕竟,这是她从未涉足过的。
不对,或许不能算是“从未涉足”。
当初流落在外时,她也曾厚着脸皮,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旧衣衫,排在长长的队伍中,领过留县养济院熬煮的腊八粥。那粥很稠,很香,是她十四年苦难岁月里,为数不多带着甜味的记忆。
她也曾接过养济院女官亲手写的对联,红彤彤的纸上写着墨黑的字,捧在手中像捧着一小片暖光。
她没有可以张贴的门墙,就把那副对联轻轻压在冻硬的土路上,攥一截枯树枝,一遍又一遍在黄土上描摹那些字。
从陌生,到认得。
从写得张牙舞爪、不成字形,到渐渐有了笔画模样。
养济院,是真正给过她“年味”的地方。
这份温暖,也正是她在当今陛下治下的大乾,所切实感受过的恩泽。
她是个心怀仇怨的恶人。
但也切切实实的盼着大乾能延续这样的河清海晏的太平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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