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星熠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祖母绿的绒布袋子,放在闻汐驰手上,“这是我送李姨时她给我的。”
玉佩像是块燎着火星子的炭,灼得闻汐驰手心生疼。
“闻汐驰。”池星熠突然喊了声他的名字。
“我不想和你分开,但也不想李姨难过,所以……”
闻汐驰和他对视,瞳孔微微颤动,唇角那丝安抚的微笑快要挂不住了。
“所以我们一起努力,我会努力让李姨满意的。”说到这的时候池星熠的嗓音已经有些哑了,喉咙像堵了块沾湿的棉花团,他喉结动了动,几乎用气音说出来的,“我们……能不能不要分手。”
闻汐驰瞳孔通红,他上身倾出去,紧紧抱着池星熠,脸上的笑容却更盛了,“我刚才真怕,真怕你会放弃我,那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才好了。”
他迟迟没有说话,就是等着池星熠表态,他想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斤两。
“放弃我”三个字从闻汐驰嘴里说出来,池星熠眼尾立马晕上一尾红。
就好像闻汐驰把所有的选择权都给了他,而他自己会永远站在原地等。
就好像闻汐驰在感谢他没有放弃他。
原来在这段关系中,不止是他,闻汐驰也一样患得患失。
闻汐驰唇贴在他白瓷般的脖子上,小心地落下一个吻,“当然不分手,我的父母我自己搞定,你不用努力。你只需要想着我,想着怎么爱我,想着怎么接受我的爱。”
池星熠头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闭上发红的双眼,鼻腔还是那股掺着消毒水味的木质调,但不管是纯粹的木质调还是这变了味的,都能让他瞬间安心下来。
一颗心像是落在温水中泡着般。
他真的很爱他。
这是池星熠说不出口的话,但他自己知道,他离不开闻汐驰。
下一刻他就听见了自己羞于表达的爱意,耳边闻汐驰小声又热烈地告诉他,“池星熠,我爱你。”
池星熠猛得睁眼,抱着闻汐驰的手微微收紧,眼睛还是通红的,唇角却高高翘起。那是一个闻汐驰都没见过的笑容,那么纯粹,那么热烈。
像雪山上的冰花,在阳光的照射中,散发出的光芒,刺眼又美丽。
……
两人被意外出柜后,相处起来反倒没那么多条条框框了。
只不过医院的生活很枯燥,每天最有意思的事也就是池星熠推着轮椅带闻汐驰到医院的小花园逛逛。
安逸又烦闷。
这种日子没持续多久,等闻汐驰伤口长得差不多后,就开始惨无人道的复建。
复建没在德国进行,因为池星熠马上要备战奥运,闻汐驰伤口长好就回国了。
复建的痛苦不亚于又进行了次手术,手术还能打麻药,复建却不行。
池星熠看着汗珠顺着闻汐驰发梢滴下,心也跟着一阵阵揪起。
这段时间他没返回F省,两人暂时待在北京的集训基地,闻汐驰复建也方便点。
本来池星熠目前的主管教练是郑老,但闻汐驰是个闲不住的人,虽还不良于行,但也已经上岗,天天推着个轮椅吱呀呀地到处乱跑。
晚上还要和池星熠炫耀自己越发健壮的肱二头肌。
上层团队自然希望闻汐驰来担任他的主管教练,毕竟池星熠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所以也乐见其成,没有干扰。郑老就作为副教练,在闻汐驰不在的时候帮着照看两眼。
一直等四个月过去,夏天秋天悄然而逝。初冬季节,闻汐驰的复建结束。
两人又重新回到相较北京更为温暖的F省。
此时距离奥运还有八个月。
他们回归省队时,连一向和闻汐驰不对付的老李,都安排食堂加了几道好菜,一时间比过年还热闹。
李朝朝则时刻盯着闻汐驰,深怕他一个站不住倒下去,他好去做那个垫背的。
依旧还是那个恋闻脑,一点没变。
因为闻汐驰腿伤的事,队里现在对运动员身体把控十分看重,体检项目越来越细,甚至想着要不要把训练时间稍微缩短一定。
作为队医的李朝朝自然没得闲,天天忙得天昏地暗的。
杨阳换了种训练方式,成绩提高不少,已经在准备下个奥运周期了。
他们回去后,李凤女士联系了闻汐驰,让他问问池星熠愿不愿意回家吃饭。
闻汐驰顿了下,恰好那时池星熠就在他身边,他直接开了外放。
“爸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了吗?”
李凤女士:“……知道了。”
“他有没有说什么?”
李凤女士:“……”
在这点上他一直以为她那有点古板的丈夫会更接受不了,可事实是她丈夫表现得很淡定,“这很正常,性向而已,我对他现在的要求很低,只要他找到愿意共度一生的人,不在外面沾花惹草花天酒地就行。你说池星熠我看过他的比赛,是个很坚毅的孩子,我很喜欢。”
那时她是震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