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弥突然开始理解他那最近昏招频出的侄子了,李铭钺恐怕早就被温述这性子逼疯了。温述可怕就可怕在,他不是让人捉摸不透,而是他TM让人琢磨得透了,他完全是一张白纸,明明白白就摆在那里,然而等得到他的人提笔去写,却发现一个字也写不上。
太谢特了!
温述微笑,疑惑地歪了歪头,问李弥,“你会选我,难道不是因为我的能力出众,表现优秀吗?为什么你现在是这样一副表情。”
李弥双眸缓缓眯起,唇边艰难地浮现出一个古怪的笑意,“不……正是因为你的优秀,我才选择了你。”
原来肮脏的是他们这些大人吗?!这和裤子都脱了,结果对方只是为了和你躺被窝里看哆啦A梦有什么区别?!
谢安年捂住小腹,十级乐子人,无良地笑出了声。
他伸手搭在温述的肩膀上,咬着温述的耳朵说:“已经耽误五分钟了,你说好的一整晚,是你失陪了。”
温述对李弥抱歉道:“你也看到了,我再不走他就要生气了。”
李弥面无表情看着谢安年,缓缓吐出了一个哦字。随后对温述道:“小温同学还不知道吧?谢少校明天就要回燧人塔继任首席哨兵了。”
温述惊诧地瞪大眼睛,看向谢安年。
幸灾乐祸的笑意浮上眼底,“首席哨兵不能擅自离塔,恐怕你们以后,就要聚少离多了。如果小温同学寂寞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
“滚!”谢安年眸光如寒刃,嗖嗖刺向李弥。
李弥爽了,阴郁气息一扫而空,乐呵呵负手离开。
话说到这里,舞也是跳不下去了,谢安年拉着温述,离开了礼堂。
薄薄的一层细雪踩在脚下咯吱咯吱响,谢安年带温述翻过高墙跃下,来到了礼堂背后的一处小花园,温述惊异地看着一池含苞待放的睡莲,和排满架子的紫藤花,他不知道圣所里还有这种地方。
“这是私人的,不对外开放。”
温述震惊,能在寸土寸金的圣所里圈一块地种花,究竟是何方神圣!
然后,他就见谢安年随手摘下了面具,随手扔下地上。
一个可能在温述心底浮现,他迟疑问道:“这花园……不会是你家的吧?”
谢安年自然而然地点了点头,“这是我爸给我的入学礼物。”
万恶的有钱人!
温述扶额,他只知道谢安年的妈妈是燧人塔塔主,但不知道他爸爸是何方神圣,于是他问了出来。
谢安年掸了掸长椅上的薄雪,毫不心疼地将自己的外套铺在长椅上,拉温述坐下,道:“他是个商人,但我妈一直觉得他们这种奸商只会浑水摸鱼,已经和他闹掰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谢安年极少提到他爸。
不过这个商人,可能也不像谢安年口述的那样平淡。在圣所买地,可不是有钱就能做到的。
谢安年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我爸从小特别溺爱我,之前探海造陆的罚款他本来要硬塞给我的,但我妈不让。”
“为什么?”
谢安年将脑袋窝在温述的肩窝里,闷闷道:“她觉得我被我爸宠坏了。”
温述点了点头,评价道:“塔主的评价还挺中肯。”
谢安年幽幽抬眼,扎心道:“连你也这么说,我都感觉自己没救了。”
“要是他们不疼爱你,当年你狂化暴走,沉入深渊时,就已经被放弃了。”温述看着谢安年,唇边挂着浅淡的笑意,“就像我当年通不过合格性筛查一样,要不是杨明弦坚持,我就没有机会见到你了。”
雪落下温述长长的睫毛上,又被体温融化,他那一只苍银色的眼睛,像被一千片雪花染成的颜色,谢安年看得愣神,伸手触碰到温述冰凉的肩颈和脸颊,将他搂进自己怀里。
温述总是这样,如果不是极痛或是极冷,基本上都不吭声。谢安年在刚遇到这个小向导时,他正在巷子里被人胁迫,像一只纯白毛发四蹄柔软的小绵羊,与那个粗粝血腥的世界格格不入。了解到他的过去后,他又觉得温述就是一只被风吹日晒磋磨了二十年的小苦瓜,自己带着使命来拯救他。
现在看来,温述其实把自己养得很好,就算天生感情淡漠,就算一次次被伤害利用,他依旧努力地去理解、去热爱这个世界,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拯救。
谢安年想,他和温述终究不一样,他从走出黑渊开始,无时无刻不想掀翻这个世界。他最开始纠缠温述,除了温述对他的救命之恩,还因为他以为,一个有胆子私自逃塔的向导,一定是一个隐含疯狂因子的异类,他要把温述拉上他的贼船,让他们一起在无底深渊里共沉沦。
然而他没有想到,最后反倒是他被温述一把扯出了深渊,让阳光照进了幽暗的海底。
哨兵体温比向导高,谢安年的血肉更是滚烫,温述缩进谢安年的怀里取暖,耳朵贴着他的心口,似乎能听到皮肉下血液涌动的声音。
谢安年道:“就算我回到燧人塔,你也不能断了联系。我们要保持三天视频一次,如果你或我出任务在什么荒山野岭没有信号,也要提前报备,事后报平安。”
温述扯了扯嘴角,抬头看谢安年,“所以谢少校,我们这次算是正式确定关系吗?”
谢安年一怔,虚咳两声,“我们不一直在交往吗?”
温述垂下长睫,青色的阴影拓在眼下,“之前不是你提的开发性关系之类吗?,我以为我只是你鱼塘里养的一条鱼。果然……你就想追求□□的欢愉,玩玩而已。”
谢安年知道温述在装可怜,但很无可奈何的是,他就吃这一套。他狠狠刮了一下温述的鼻子,咬牙道:“是……我玩玩还愿意被你上,算是我白给了行吧!”
温述直接伸爪子探进谢安年的衬衫衣领,谢安年浑身一激灵,震惊于温述未免太过上道,他一时之间都没做好准备,之前的不忿一扫而空,慌乱道:“宝贝这是外面,还下着雪,我无所谓,但你感冒了怎么办?而且附近有监控,头顶也有无人机巡逻,你想的话咱们去床上……”
“你给我暖暖。”
谢安年整个人都安静下来,因为他发现温述只是单纯地在他怀里暖手。他仔细感受了一下,“你的手像丝瓜瓤一样,拔凉拔凉的。”
“……你有时候张嘴,会让你的颜值下降。”
谢安年立马闭嘴了,沉稳帅气地欣赏周边花园里的风景。自他毕业以来,花园里的花匠一直尽职尽责地打理花园,睡莲开了满池,紫藤花绚烂绽放,蔷薇丛也十分茂密,只可惜阔别数年,满园鲜妍无人欣赏,时至今日,它的主人才终于重回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