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林听道:“可看清上面写的什么?”
林听很诚实地摇头,“看不懂。”
裴行简呼吸重了几分,两息后似认命地将折子收回去。
安静了两秒,而后就听低沉的嗓音在殿中响起。
林听微微睁大了眼。裴行简竟然在给他读折子上的内容。
平静的心口荡了一下。
“兹夜郎求派使臣入京,愿陛下首肯……”
等到读完,裴行简将折子合上,“林卿可听懂了?”
林听终于点头,好歹以前学了那么多年文言文,这点语感还是有的。
裴行简淡声道:“你们觉得如何?”
言丞相掷地有声:“还行皇上三思。夜郎国与我国交战数年,惯会在背后搞小动作,若是真让他们进了大墉,保不准会惹出什么事端。”
裴行简听完没说话,反而转向林听。
言丞相也顺着皇帝视线看向林听。
感受到某种强烈的视线,林听抬起头来,嗯?还有他的事吗?
裴行简额角跳了跳。
言丞相笑着道:“不知林大人可有什么想法?”
是说夜郎出使大墉的事吧。
林听迟钝的脑子想起来,在原时空里夜郎也有出使大墉这一段。按照时间来算,出使的折子也是这个时候递进来的。
只不过等他们到大墉京城时,科考都已经结束了。
当时随着皇帝头疾的越发严重,性情更是阴晴不定。有些刚入朝的年轻官员甚至直言皇帝残暴,不能顺应天道。
最后被裴行简杀了个精光,太和殿前台阶上的血水流了三天三夜。
甚至有众多官员都萌生出辞职回家的想法。毕竟比起没钱,没命更可怕。
也就是在这时,夜郎使臣出使大墉,犹如天神降临,策反了众多朝堂官员,最后夜郎和安定侯联手以莫须有的罪名直闯皇宫,篡夺皇位,大墉灭国。
林听琢磨着,如今安定侯已死,裴行简的头疾也被自己控制着,朝堂内外也都开始对裴行简改观,夜郎这个时候来,还能干什么事?但为保险起见,他还是觉得将夜郎挡在门外最好。
“臣觉得言丞相说的有道理。”
言丞相当即腰杆就挺直了。
裴行简倒是好奇:“林卿为何这么认为?”
林听不急不缓地说:“先帝时期就已多次大败夜郎,夜郎虽求和,可没见他们多遵守约定,还不是暗戳戳地在背后搞些小动作,这次突然来,只怕来者不善。”
他眯了眯眼,看着屋外狂风吹过,风雨欲来,“说不定他们这次来,就是想要策反朝堂内的官员,好为日后所用。”
御案后的皇帝眸光暗沉,室内一片寂静。
言丞相捏了把冷汗,心说新大人也太敢想来,策反大墉官员,那不就是说那些臣子会叛国嘛。
许久,裴行简将折子合上,冷静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朕从不害怕这些,夜郎既然想出使我国,那便让他们来,朕倒是好奇他们准备做什么。”
主意已定,言丞相退了出去。
殿内只留下三人。
林听无所事事,就听裴行简说:“林卿为何会觉得夜郎到京城是来策反我朝官员的?”
林听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我看过你的另一个时空,你要是真这么做了可能会死吧。
他只能含糊道:“臣昨夜睡觉时突然梦到了这个可能,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哦?看来林卿的梦还会预言。”
林听干笑两声。
墙角缩着的赵德海听得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心说林大人您可小心些吧。今日皇上才知道边关大大捷,您昨日晚上做梦就梦到夜郎要出使我国,着前后顺序怎么看怎么不对吧。
好在裴行简似乎并没在意,留人在这儿吃了午饭、睡了午觉就让人走了。
林听在户部呆了一下午,处理各种科考遇到的事,等到终于弄完了,就听下值的钟声敲响。
他便收拾着东西往外走,到宫门口就看到言丞相正东张西望像在找人。
他还想今日跟言丞相还挺有缘,一日就碰到两次了,就见言丞相往他这边来。
林听:???
言丞相走到他面前,慈祥地笑着道:“林大人可有空?”
林听微一偏头:“言丞相找我还有事?”
本次科考言丞相的外孙也在参试学子之列,按理说他们两个应该避嫌,言丞相在朝中数十载,怎会不懂这个礼数。
所以,来找他是真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