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定言却没有看着他,而是转过头看向那些闲言碎语的家伙。
在一边说闲话的那两人接收到目光审视,知道影响不好,便也闭嘴不说了。
陈定言这才松开手,在他旁边坐下。
“你……什么时候来的?”薛繁恩感觉自己舌头都快打结了。
陈定言:“还能是什么时候?刚才呗。为了物尽其用地好好享受这个五位数的VIP票,我到处乱晃一下。”
薛繁恩的无措在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都听到了。
她都知道了。
他之前说的那些,她都知道是骗她的了。
怎么办。
陈定言挪开目光:“不用露出这副可怜巴巴做错事的表情,你不跟我说我也猜出来了。凡恩是最近才重新出现的吧?是不是在见过我之后?”
薛繁恩低下眼帘,没有说话。
她却继续道:“这很明显。有心理障碍的不能参加赛车比赛,虽然不需要住院治疗,但对于要求稳定性的赛车运动来说,肯定是要停赛的。所以在四月份见你的时候,你是职业赛车手,说明第二人格已经好几年没出现,心理医生确认你没问题了。”
“我和你重新见面是在4月28号,你给我看的那张门诊报告单是在4月30号,说明在我们见过面后凡恩又出现了。”
“今天的这场比赛又是娱乐性质比较强的,那就说明这是赞助商给你的最后一次露脸机会,过了今天你就要暂时停赛了。”
“——你以为连这些我都推理不出来吗?我也知道你跟我说的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你不想对我说真话,是因为担心我知道真相后会难过、决定不见你。”
薛繁恩抿着唇,眼中满是懊恼之色。
她全都知道。
他的不诚实,他的心理缺陷,她都知道。
“对不起。”他声音低哑。
他真是很糟糕的人。
给她的印象更是糟到了极点。
高中时期给她的印象是反复无常疑似神经病,重逢后给她的印象是货真价实的神经病,还增添了“撒谎骗人”的不良标签。
但他还妄图遮住自己的缺陷,以为她会喜欢他,死皮赖脸地纠缠在她身边。
他……
“别傻了,没关系。”她说。
陈定言抬手往他脑袋上一顿乱搓,把他的头发搓得凌乱。
薛繁恩错愕地抬起眼,眼神往上飘去看她的动作。
就像被摸了脑袋后抬起头去蹭手的大狗一样。
陈定言抛出食物诱饵:“加油比赛,比赛结束我请你吃大餐,我们慢慢聊你之后打算做什么,难道不是超有盼头吗?”
薛繁恩嘴角压抑不住地想翘起来,但眼角又委屈地耷拉下来,一副想哭又想笑的模样,看起来有点好笑。
“但有一件事我想搞明白。”
他仰头看着她,等待她继续说。
“你产生消极情绪,是因为你被迫停赛,还是因为你的队友?”她问。
他诧异了一瞬:“为什么问这个?”
她并没有过多解释:“因为想知道。”
“停赛,我一点都不遗憾,既然凡恩还没死,那我一开始进车队就是失误的举动。我是因为他们……”他说着顿住了,“我曾经信任的队友。”
“我知道了,不要管他们,加油比赛。”
……
过了一会儿,邀请赛正式开始了。
随着赛道起点的灯柱内红灯熄灭,车队迅速起步。
引擎轰鸣的音浪猎猎作响,轮胎转速飞快地擦过赛道,前后紧咬着的赛车从观众的视野中划过。
观众的声音和引擎的咆哮声夹杂在一起,让现场嘈杂混乱。
快到最后几圈的时候,九号车沿着直道飞驰,过弯的时候轮胎贴地尖啸着,车身倾斜飞速过弯。
前车的尾灯越来越近。
一瞬间,九号车往前超,冲出了前车的车身,并拉开距离。
“九号!”
观众席上爆发出尖叫声。
赛车中坐着的九号车手戴着头盔穿着防火服,手套紧握方向盘,极尽冷静和疯狂。
距离拉开后,九号车以遥遥领先的位置跑完最后一圈,第一个冲过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