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外的草丛、石缝里,虫鸣声很热闹。
夜风还带着白日的余温,树影摇动。
洗过澡,头发已经干了,身上干净爽利,躺在炕席上没有那么热了。
长夏给睡着的孩子摇一会儿蒲扇,风轻轻柔柔的。
孩子依旧睡在最里,他侧躺着,一边扇一边想明天该做什么菜,裴曜这次回来只住一晚,在家自然要吃好些。
他小声说道:“明天一早我去山上转转,看有没有野蘑,找到的话,用蒜片炒了吃,你想不想吃鱼?”
没有听到裴曜说话,一只大手忽然搭在他腰上,轻轻摩挲起来。
长夏手一顿,呼吸也放轻了,再没有说话。
裴曜的掌心很粗糙,探进脊背后的轻抚让他轻颤了两下。
长夏的纵容总是无声的,轻柔的抚摸不过是短暂假象。
身体忽而被翻正,压抑在黑暗中的呼吸变得滚烫急促。
香脂几乎融化成水,散发出腻腻热热的香味。
着急的年轻男人直直闯入,不知不觉,长夏出了一身薄汗。
他张嘴无声呼吸,胸膛的起伏很大,眼睫不断颤动,胳膊紧紧搂住裴曜脖子,哪怕如狂风巨浪般颠簸翻涌,也不曾松开,直至力竭。
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尾滑落,他的呼吸才有了一点声音。
双手无力滑下,身体也往后倒,只是还没挨着炕席,忽然就被捞起。
结实有力的臂膀圈在他后腰,将他牢牢按回去。
皮肉相贴让长夏感受到年轻男人健壮结实的体魄。
身躯的差异之大,连逃都没有任何机会。
他眼神溃散,恍惚间,只能听到裴曜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再听不见、看不到别的。
待缓过这一阵,颈侧细密的亲吻让长夏回过神,也闻到自己身上香膏的味道。
他抬手,摸了摸裴曜脑袋,也知道一次过后,裴曜不再那么难受,后面就不会乱撞了,便悄悄舒了一口气。
心口忽然一疼,长夏轻嘶一声,一边摸男人脑袋一边柔声说:“轻些。”
·
翅膀能动的木雕要做,便宜的小木雕也要做。
无论芙阳镇还是府城,到底是小老百姓更多,花一百文两百文给孩子买个小玩意,总有舍得的。
因和廖诚良关系最好,裴曜先往他店里送。
一看翅膀能动,廖诚良果然喜欢,仔细看过后,没发现有什么瑕疵,就按一两二钱的价收了。
他是玩器之中的行家,这个价钱在他看来是不高的,毕竟满府城一时还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做出来的人。
听裴曜意思,这种东西最招小孩子喜欢,若太贵,就只有富贵人家买得起了。
他哪能听不懂,自己生来就爱这些小玩意,除了摆在架子上让人赏玩,玩器玩器,大多还是给小孩玩的。
虽然裴曜没问他卖价多少,但没两天就从别人口中知道是一两五钱。
裴曜知道,就算外行来看,也一眼能看出木雀没有木螃蟹那样精致细巧,不过是讨巧,取个憨趣之意。
木雀的消息在其他玩器铺子也传开。
孟叔礼路过张掌柜和陶老板娘的铺子时,还被喊住,得知确实是裴曜做的,两人不约而同,都同孟叔礼叮嘱了一遍,让裴曜再做出来,记得给他她这边送两只,可不能只顾着廖记,厚此薄彼。
裴曜本就有意和他两家做长久生意,不用他们说,做出来了肯定要带过去问问。
他两家一个在城南,一个在菜市口,都是热闹的好地段,名气虽然没有廖记大,但生意还算不错。
打开小箱子,裴曜将几张整理好的图纸放进去。
这些都是他自己画的,注解也是他自己写的。
木雀的机括没有螃蟹那么复杂,但也算一门秘技,潜心琢磨了这么久,他不用看图纸就能做出来。
等裕儿大了,或许也想学这些东西,有了图纸,学起来能多看多想,更方便些。
想得再远一点,这些图纸会再传下去,给孙辈也留一门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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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暑蝉催尽,新秋雁戴来。
天不再那么炎热,裴曜接了长夏和孩子去府城小住。
怕车和船倒腾,孩子不耐烦,裴有瓦干脆套了驴车,一路慢慢赶着毛驴往府城走,自己赶车不着急,孩子要是哭起来,随时能停下。
因长夏不在家了,少一个人,临出门时,裴曜特地给陈知了一些钱,让他忙时雇几天短工,如今有赚钱的门路了,何必那么劳累。
虽舍不得大孙子,但儿子越发出息懂事,陈知心中宽慰不少,千叮咛万嘱咐,才送了他几个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
残暑蝉催尽,新秋雁戴来。出自白居易的《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