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盆低矮,螃蟹被倒进去后,水面冒出一连串泡泡。
嗅到不一样的味道,白狗和老黄狗都凑过来,透过水面往底下看。
它俩神色疑惑又专注,时不时还歪一下脑袋。
长夏一转头,就瞧见这一幕,忍不住笑了下。
“跟我去西厢房铺被。”陈知说道。
长夏起身,跟在后头进了西厢房。
“真是赶得巧,前儿刚晒了被褥。”陈知打开炕尾的箱子,从中取出一床被褥和枕头。
“真是。”长夏应一声,接过东西铺好。
陈知心道,等吃过晌午饭,好叫孟老哥歇歇。
他年纪大了,跟着裴曜从府城赶来,又是坐船又是走路的,舟车劳顿。
见裴曜跟进来,陈知摇摇头,对儿子说道:“你也是的,到了水桥码头,好歹雇一架车,平时的机灵都去哪儿了,生生走回来。”
裴曜一愣,随后笑道:“走惯了,忘了这一茬。”
他每次回家和去府城,水桥码头这一段路都是走着,今天一下船,脚一抬就往前走了,根本没想起来雇车的事。
陈知将枕头放好,说:“行了,我也不说你了,得亏不算远。”
他又开口道:“去丰年家看看,我早上见他提了一篓子鱼从河边过来,要是还有,就同他买两条,挑鲜活的,要是没了,你在老庄子那边打听打听,看谁家有活鱼。”
“你师父来了,饭菜不能马虎,家里还有腊肉,泡些春笋,炒着吃也香。”
“知道了。”裴曜答应一声,转身就要走。
“急什么,还没说完呢。”陈知连忙喊住他,又想一下,说:“反正要出门,顺道去赵李村买些肉回来,省得明儿再跑了,瘦肉两斤,五花肉三斤。”
陈知笑道:“你师父还没吃过咱家的红烧肉,今天就做给他吃,腊肉炒笋还是明天吃,至于肋条骨和大骨头,你自己看着买一些。”
“成。”裴曜点点头。
他朝长夏使个眼色。
长夏眨了下眼睛,才反应过来,跟着往外走。
陈知想起没给儿子钱。
不过裴曜没张嘴要,院里还有他师父在,提钱不好,就没去管,反正裴曜手里有钱。
裴曜往东厢房走,长夏没跟进去,将挂在屋檐底下的空竹篮取了下来。
孟叔礼正在和裴灶安说话,他听见一耳朵买肉买鱼的话,不好搭腔,就没言语。
抬头看看裴家院落,房屋虽不是崭新,但盖的结实阔气,光前院就比他那儿宽敞多了。
乡下地方确实大。
而且除了外头菜地因为打井,堆积了些泥,其他地方都干净,不免提了两句,话中有几分夸赞。
裴灶安脸上显出点自豪的神色。
既说到这里,他起身,非要邀孟叔礼在家里看一圈,后院也瞧瞧,养了不少鸡鸭呢,都肥了,回头回府城的话,给捉两只带去吃。
上次裴曜回来,带了三两五钱,跟儿子冬闲跑商差不多了。
他和窦金花心里都清楚,这是沾了裴曜师父的光,不然他们这些泥腿子,哪里能赚到这么多。
因此孟叔礼一来,往常对吃食各种吝惜的两个人,这会子都很舍得。
孟叔礼一个是推辞不过,另一个也确实想看看,就跟着往后院走。
裴有瓦见老爹要显摆,笑一下,没说什么,也跟着过去。
裴曜一出来,见他们自有话说,就不再管。
“走吧。”长夏说道。
两人先到了杨丰年家,杨丰年正好在院里和他夫郎柳屏杀鱼。
裴曜见木桶里还有活的,笑道:“给我留两条大的,别杀。”
家里人多,鱼要是小了,还不够吃。
再说师父是头一回上家里来,小鱼摆上盘也太小气了。
杨丰年一边刮鱼鳞,一边说:“行,你自己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