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洗了的两双草鞋也提过来,放在柴堆上晒。
都是裴曜打的,其中一双是他的。
裴曜心细手巧,打的草鞋穿起来很舒服,不过今年拜了师,忙碌些,也不常在家里待,就没怎么打草鞋。
该晒的东西都拿出来后,长夏拍拍手,进了屋里做针线。
井匠们在干活,不好坐在院里。
他低着头,安安静静缝鞋底。
这双是给裴曜做的。
之前去府城,长夏留意到巷子里几乎没有穿草鞋的人,怕裴曜在这上头吃亏,每次从家里去府城,他都让穿布鞋。
新鞋已经做出来两双,裴曜还没看见,后头再拿出来给穿。
等窦金花从老庄子那边回来,家里有人了,长夏就提了竹筐和镰刀出门打草。
白狗兴冲冲跟出来,汪汪叫着,一人一狗往河边走。
河面粼粼波光闪烁,水奔腾着,流向远方。
岸边总有打草、放牛的身影,小孩大人都有。
平缓的流段和小水塘里,常常能看见鸭子被放出来游水。
芦苇多的地方有时能看见野鸭子钻进去。
天上掠过一群飞鸟,芦苇丛随风摇曳。
长夏背着一筐草,看见有两个半大小子划着木板慢慢进了芦苇丛中。
这个年纪,平时聒噪难以安分,这会子怕惊动里头的野鸭,两个人都闭上嘴,没敢出声。
长夏驻足,等木板船进了芦苇之中后,只能看见苇叶晃动。
他想起裴曜十三四岁时,一点都不省心,仗着会水,和杨丰年几个划船进芦苇里摸野鸭蛋,也往山沟里去找野鸡蛋。
钻山下水,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不过野鸭蛋野鸡蛋倒挺好吃。
每次裴曜摸到蛋,不会藏着,带回家让阿奶给炒,他跟着沾了光。
出来久了,这次没带水囊,长夏擦擦额上汗,不再停留。
然而没走多远,他看到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不用辨认就知道是裴曜。
“长夏——”
一声呼喊传来,长夏眉眼欣喜,脚步一下子加快。
裴曜跑得比他更快,到跟前后,一张俊脸笑容灿烂。
沉甸甸的草筐被接过去。
长夏眉梢扬着轻快与雀跃。
他微微侧脸,看向走在旁边的人,抿着的嘴巴也挡不住唇角笑意。
“刚回来的?”他声音含笑。
裴曜边走边说:“嗯,刚到家,阿奶说你出来打草,我就往河滩来了。”
他眼中露出一丝兴奋,说:“还记得我上次说要做差不多的螃蟹卖给廖叔吗?”
长夏点点头。
裴曜笑容满面,说:“我偷着做了一只,昨天问了师父,他说一两五钱太少了,糟践名声,必须按一两八钱来,今天一大早,他还不放心,跟着我去了廖记,廖叔应了这个价。”
这就赚了八钱。
长夏睁大眼睛,惊讶又喜悦,真卖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