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不是要紧的粮食,搬走石块,平一平地就好。
过来的路也不平坦,坑洼和坎坷挺多。
裴灶安爷爷那会儿,裴家穷,争不到更好的地方,只能来这里,花了很多心血和工夫,开出来一亩田地。
这回为广推甘薯,每户可以开一亩荒地出来,待勘验过后,下等田无需交钱,只要不超出一亩的尺量,就能直接得一张官契。
开荒改土不是件容易事。
更何况每家只能领五斤甘薯,一年年栽种下去,才能慢慢变多。
因此三年之内,开出来的荒田不收税。
而五年后,只要没遇到虫害天灾,领过种薯的人家,最少也要栽种五分地的甘薯。
给足五年的时间,种出五分地,并不算严苛。
若衙门来了人巡查,没见着薯苗,是要抓住人责问的。
种甘薯是件大事,衙门口张贴了好几页公文。
裴曜和裴有瓦一到官衙门口,就发现有人比他们来得还早,正在等待。
裴曜识字,见别人在看公文,也过去看了看,顺便给老爹讲了讲。
上头写的和里正提过的差不多。
裴曜摸摸下巴,心道这回从上到下都耳提面命,不止口传,也有盖了官印的明文。
他咂摸出一点东西,看来朝廷是要严格施行了。
也是,费这么大力气育种,又逐步往大夏朝的角角落落推行、广种,若不严些,懒汉领了东西不去栽种,直接吃进肚里,什么也不剩,岂不是成了笑话。
十里八乡的人都往镇上赶,天亮之后,衙门这一条街上,到处都是人。
衙门大门一开,差役们挎着刀出来,排了两行,一个个瞧着都不好惹。
而衙门里面的地上,就能看见堆积成山的种薯。
穿官服的县衙大老爷和师爷出来,性急的庄汉连声问道:“知县老爷,甘薯要如何领?”
师爷在旁边喊了几声静一静,便高声说了几句。
有人抬出来好几张长桌。
很快,会写字的长衫汉子便在桌子后面坐下,翻着户籍册喊了几声,例如“张村”、“沟李村”之类的村名。
这些都是芙阳镇管辖下的村子。
各村的人听见,连忙在对应的桌前列起长队。
裴曜和裴有瓦听到“湾儿村”后,飞快找了过去,排在较前的地方。
裴有瓦带了户籍凭证——一枚刻了字的竹牌。
两人按捺住兴奋,轮到他们后,将竹牌递交,记册的中年汉子和户籍册上一比对,见无误,就将竹牌还回去,提笔记下户名和“已领”二字。
他身后的差役在称斤,裴有瓦一直在看,见称好了,立即将竹篮放到跟前,差役便将秤盘里的甘薯倒进他篮子里。
裴曜见除了在上头坐镇的大老爷,官差衙役们都秩序井然干活,没一个为难庄稼人的,便知道自己的猜测不错,朝廷确实将这事看得很重。
裴有瓦在前头,不用他多操心,于是看了看周围,在角落发现一个不起眼的人后,莫名的,他多看了两眼。
对方戴着斗笠,身着短褐,一副农人打扮,个头不高不矮,劲瘦结实的身材,在人群中算不得起眼。
裴曜心里头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没有消失,他皱起眉,依旧疑惑不解,怎么越看越像个“练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