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螃蟹的蟹足尖是圆而钝的,较光滑,大母蟹的足尖则是尖尖的。
无论圆足还是尖足,都挺有意思。
裴曜对自己的木雕向来得意,不过他念过几天书,也不是狂妄的性子,早就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此时一见如此精巧绝伦的木头螃蟹,心中感慨不绝。
再想想自己之前做的那几只蟹,拿都拿不出手。
有如此珠玉在前,他彻底歇了做螃蟹的心思。
“廖叔,这个多钱?”他问道。
廖诚良一笑,说:“带子的母蟹卖价六两,你手里那只四两,已经是这么多年的市价了,这东西不止我一家卖,都是这个价。”
一听价钱,裴曜也笑了下。
他将螃蟹放回原处,说道:“我夫郎上次来没见着,我还想着,要是价钱合适,买一个回去给家里人看看。”
廖诚良开口:“上回的卖掉了,这两个还是十天前找孟老翁收来的。”
看完螃蟹,裴曜没有再耽搁,同廖诚良告了辞,便离开去找药材铺了。
·
风吹来,一阵凉爽。
长夏直起腰,无声舒一口气。
他手上沾着黑绿色的草汁,不方便掏手帕擦汗,只好抬起胳膊,用衣袖蹭蹭脸上汗水。
他稍微歇一口气,再不敢耽误。
不远处,陈知和裴有瓦各自占了片地方,都弯着腰,一手抓着草,另一手用镰刀快速从草根上方割断。
窦金花和裴灶安也在附近割草。
今天出来走得远,好不容易找见一片草丰茂的地方,一家子急忙上阵,生怕被别人割了去。
近来正是屯草料的时候,大人小孩都背着筐拉着车,到处找草,家家户户的院子都晒了草,干的、半干的,满是草的味道。
长夏割满一筐,背着竹筐往板车那里走,将草倒在车上。
五个人齐心协力,一路到这里,板车上的草堆得高高的,见实在放不下了,又往各自的竹筐里装。
裴有瓦和裴灶安用长长的麻绳捆车,长夏三人在旁边缓了缓。
这一片草割的差不多了,后面几天不用再过来。
原本小腿高的一片密草,眼下只剩贴近地面的短茬。
捆好一车草,裴有瓦往肩上套了绳绊,两手握着车把,弯下腰,口中轻喝一声,车就被拉动。
长夏在后面背着一筐草,也弯着腰,两手用力推车。
陈知在他旁边。
两人一边推车一边喘气,累得脸上都是热汗。
裴灶安在车的旁边推,出力也不小。
走到平坦坚实的地方后,车轱辘总算转得顺当了。
刚到村子后面,离家还有一段路,长夏被一车草挡住,看不到前面,但听见了熟悉的狗叫声。
这已经是第二趟了,他走之前照样锁了门,将白狗锁在家里看门,这会儿狗跑到这里,想必是裴曜回来了。
裴曜走的时候没带钥匙。
长夏不用想,就知道裴曜肯定是翻墙进去,拿了家里另一把钥匙,又翻墙出来开锁。
前年他就见识过。
长腿长胳膊的少年人,一跳就跃得高高的,大手扒在墙头一用力,眨眼就上去了。
他在门外等,裴曜从门缝里塞出钥匙,他才得以开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