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微微蹙起眉,回忆着从他见到尤娜开始对方的一切状态。这个世界第一的侦探缓缓开口:“尤娜需要更加细腻的陪伴。”
……说不好听一点,观察。
或许是他们都有一些较为相似的特质,布鲁斯在墓园里,偶然间似乎触碰到了女孩的内核。
她有着钢铁般极为坚韧的信念与意志。这种信念与意志可以支撑着她走过无数的足以洇灭生命的痛苦,可支撑起它存在的支柱一旦崩塌,她就会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往,另一个极端的方向划去。
这便是他们这种人身上显而易见的弱点,也是最易被心怀不轨的人拿来做文章的弱点。
——他隐隐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危险。
不是那种带着恶意的,会威胁到他生命的危险,而是像被一条阴冷的毒蛇缠上,从脚踝开始入侵,盘踞在心脏处也不肯罢休,令人不由自主地遍体生寒。
她不应该给人带来——给他带来这种感受。
可他能察觉到,杰森的死,让她变得……
有些疯狂了。
理智且疯狂。
那浓郁的神经质被她死命地压在看似虚弱的外壳中,用拙劣的伪装来粉饰太平。她也许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变化,却仍然不想被人当成一个异类,骨子里的生存本能让她竭力压制住自己一切可能被人所察觉的不妙情感,以此来假装自己可以和其他人相差无几。
然而他又能察觉到她的脆弱。她拼命掩盖的情绪,她苍白的脸色,还有她故作坚强的外壳,无一不表现出她的易碎。
布鲁斯不知该怎么对待这样的女儿。
他想像正常的父亲那样宠爱自己的女儿,花更多的时间陪伴她,帮助她度过童年的阴影,摆脱因为心理生理双重问题而导致的失声,带她去看许多梦幻的、精彩又绝妙的世界。
可是他不能。
身为韦恩家的女儿,她甚至还要防备来自周围一切尖锐的恶意。
这是一种不幸吧。
布鲁斯沉默地想。
他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起身准备去蝙蝠洞。
不论尤娜怎么样,她的性格如何、曾经可能犯过什么过错,她也是他的女儿,他会亲自帮助她教导她,而不会为了她所谓的安全而再次让她远离自己唯一的亲人。
他不能保证她绝对幸福快乐,但他愿意去尽全力这么做。
他一刻也不能松懈,也无法松懈。
“我想,老爷,”阿福话打断了他要去蝙蝠洞的动作,“您应该再去看看她。”
私心里,他甚至希望尤娜能够留住布鲁斯让他陪陪自己的女儿,稍稍放一放夜晚的工作。
布鲁斯顿了一下,点头,上楼。
阿福在楼下站着以实际行动为他加油鼓劲,在他走之前还把一杯鲜牛奶塞进他手里,示意让他展示一下来自父亲的关爱。
布鲁斯:“…………”
布鲁斯还是接过了牛奶,敲了敲他曾经二儿子的房门。
房门很快打开。
坐着轮椅的十五六岁的少女出现在他的眼前,似乎是正想离开这里。
看到他,她愣了一下,然后便有些沉默地垂下了眼睫。
“……明天我会为你收拾出一个卧室。”又精致又漂亮的公主房。布鲁斯抱歉地说,蓝色眼眸中流露的柔软歉意不会让任何人想要怪他:“今天只能委屈你先住在客房了。”
如果尤娜再小一点,倒是可以和他一起睡,但她已经十五六了,这样便不合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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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个晚安吻他还是能给的。
小姑娘做起手语:“没关系的,再差的环境我都可以忍受,更别说韦恩庄园的客房了。谢谢你……”
她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父亲。”
布鲁斯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好在又极块恢复正常,不至于引起超人对他是否遇到了什么危险的担忧。
他注意力不由放在了那个“父亲”身上,却也没错过,尤娜自打开房门以来,似乎都有一点迟钝。
就像你手机网速不好,于是什么都稍微有点延后的似的。这种感觉说不清楚,也并不是很明显,但你就是觉得,没有先前那么清晰流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