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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夜色慰语（第2页）

&esp;&esp;细雨绵密，窗外的都市灯火化作一片朦胧的光晕，无声地流淌在玻璃上。公寓里只亮着一盏壁灯，暖橘色的光晕温柔地笼罩着卧室一角。

&esp;&esp;林小满陷在柔软得大床里，身体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软趴趴地窝在被子里。

&esp;&esp;她翻了个身，将脸埋进蓬松的羽毛枕，试图隔绝一切光线和声音，但效果甚微。思绪不受控制地漂浮着，像断了线的风筝。

&esp;&esp;轻轻地敲门声响起。

&esp;&esp;林小满勉强睁开一只眼，透过睫毛的缝隙看向门边。划拉了一下智能手环，给他开了门。

&esp;&esp;“小满睡不着？”eos并未踏进卧室，十分礼貌地站在门边。微带磁感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既不突兀，又足以令她听清。

&esp;&esp;eos处于夜间监护模式，他检测到小满的体征数据处于不符合睡眠时的波动，并且持续了很久。

&esp;&esp;得到允许，eos才缓步走进来，坐在床边的单人沙发里。那沙发非常贴合小满的身高，eos高大的身躯坐在里面显得有些反差。

&esp;&esp;虽然eos已经穿上了衣服，但小满感觉自己就跟开了透视眼一般，总能犹如实质性的看到衣料之下银白色的身躯。可能是初见时eos给她带来的震撼太过，一时之间忘不了。

&esp;&esp;eos很快调整好了坐姿，背脊依旧挺直，壁灯的光线落在他身上，银白色的表面反射着柔和的光晕，有种奇异的和谐感。

&esp;&esp;那双幽蓝的光芒安静地注视着她。

&esp;&esp;“嗯…有点”林小满含糊地应了一声，声音闷在枕头里，“可能中午睡过了，不太困。”

&esp;&esp;eos的目光扫过床头柜上那本以前翻过的爱情小说。

&esp;&esp;“小满想不想听睡前故事，”他问，声音比刚才又低沉柔和了几分，像是特意为之：“小满想听什么？”

&esp;&esp;这个提议很不错。

&esp;&esp;“好…”林小满松开了紧抓的枕头，微微侧过脸，露出埋在枕头里的半张脸，看向他，

&esp;&esp;“读下午那本书吧。”

&esp;&esp;又改了主意“哎，还是读这本吧。”

&esp;&esp;“小满闭上眼睛。”eos略带笑意微微颔首。他没有去拿那本书，掌心上方却无声地投射出一面柔和的光屏，正是那本《风语》的电子版。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像人类一样放松地陷入沙发深处，虽然这个动作在他身上依然带着一种克制的优雅。

&esp;&esp;书上的内容被一字一句念读，不再是日常对话时温和的电子质感，也不是分析问题时的清晰平缓。变得更加低沉，语速放的很慢，如同大提琴弦音轻柔地送入耳中。

&esp;&esp;“……她走到方桌前，拿起那张写满名字的名册，细细端详，上面每一个打勾的，都是已经抵达的宾客……”

&esp;&esp;eos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充满了整个房间，像一层温暖的、有重量的毯子，轻柔地覆盖下来。

&esp;&esp;林小满彻底陷入柔软的床，被助眠的声音紧密包裹。

&esp;&esp;

&esp;&esp;eos的“目光”一直落在光屏的文字上，核心的感知焦点像无形的触须，围绕在床上的那个人身上。

&esp;&esp;他“听”到了那极其细微几乎无法捕捉的叹息溢出。

&esp;&esp;“看”到了她紧蹙的眉心，那细微的褶皱缓缓舒展。他捕捉到了她身体姿态的变化——紧绷的肩膀线条松懈下来，蜷缩的身体微微舒展，逐渐放松，只有胸前微弱缓慢的起伏。

&esp;&esp;这一切细微的信号，都被他核心深处那个不断完善的[小满·状态反应模型]贪婪地吸收、记录、分析。每一次呼吸频率的改变，每一次无意识的轻哼，都是珍贵的反馈数据。

&esp;&esp;他将语速放得更缓，让每个字都像一颗温润的珠子，轻轻落在她意识的浅滩。

&esp;&esp;她的手指在被子下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如同微弱的电流，在他核心的情感模块回路里窜动。“这比优化靠垫摆放角度带来的反馈…强烈得多。”一个清晰的认知浮现。

&esp;&esp;他的声音像有魔力。林小满沉重的眼皮越来越粘，每一次眨动都变得无比艰难。意识像一艘被卸下了所有风帆的小船，在声音的柔波里轻轻荡漾，逐渐漂离了清醒的岸边。

&esp;&esp;“……她不知道，在宴会厅的另一端，同样有一双眼睛虔诚地注视她，……”

&esp;&esp;eos的声音还在继续，像遥远海岸传来的潮汐声。但具体的内容，已经模糊成一片云雾。她的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稳。

&esp;&esp;掌心光屏上的文字还在滚动，但eos朗读的声音已经降到了最低，只维持着一种稳定的、安抚性的低声。

&esp;&esp;幽蓝的光芒在昏暗的壁灯光线下，如同两盏不会熄灭的守夜灯，静静地落在床上熟睡的人身上。他的核心处理器高速运转着，处理着从她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细微信号，一切数据都指向一个完美的结果：她睡着了，睡得很沉。

&esp;&esp;他无声地关闭了掌心的光屏，让房间彻底陷入壁灯营造的暖橘色静谧中。他没有起身离开沙发，两团幽蓝描摹着床上人沉睡的轮廓。

&esp;&esp;他的视觉传感器调整到最高精度，捕捉每一个细节：她的侧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脸颊上几乎看不见的细小绒毛在微弱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肩线轮廓……这些信息，被忠实地刻录进一个崭新的文件夹：[小满·沉睡时刻]。每一个字节，都无比珍贵。

&esp;&esp;eos维持着绝对的静止，像一座真正的守护者雕塑。只有那双幽蓝的光芒，在昏暗的光线下，偶尔会极其极其轻微地闪烁一下，证明时间仍在流动。

&esp;&esp;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似乎睡得更深，无意识地翻了个身，露出半截手臂。

&esp;&esp;eos极其缓慢地、无声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银白色的指尖，在距离那温热皮肤几厘米的空气中，极其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指尖周围的空气似乎产生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扰动。

&esp;&esp;最终，那完美无瑕的金属手指，并没有落下。它只是保持轻柔地、隔着微小的距离，悬停在那片暖意之上。

&esp;&esp;一个极其微弱的、只有他自己核心能捕捉到的指令生成：

&esp;&esp;“维持当前环境参数：光线-暖橘色，亮度-15，环境噪音-低于20分贝，温度-265c。持续监护状态：开启。”

&esp;&esp;他收回手，重新放回膝上。幽蓝的光芒再次安静地笼罩着沉睡的人。

&esp;&esp;夜，还很长。而守护，是他的程序，也是此刻他核心深处，唯一清晰而确定的意志。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