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会被察觉吧。不可。他飞快地捂住脸,用自己冰凉的手指掐着额面,狠狠地将那团火压下去。不可不可。虽然他对那种沉闷迂腐的君子之仪,向来是不放在心上的。但理智告诉他,绝对不可乘人之危!如此光景简直就是酷刑,也太过煎熬了。他竟不知自己,究竟能自持到何时……“做什么君子,要什么持重?”太子严承宗半低着头,严肃地教导,“感情如蜜甜,全靠你缠绵;要想不被嫌,最好不要脸!”此时,正值祭祀大典,燕帝在祭台上向祖宗天神祷告。周遭的亲贵群臣都埋着脑袋,鸦雀无声,做出一副虔诚倾听的模样。段清州禁不住咳嗽一声,微红玉面,压着声音道:“太子殿下忽然说些什么,清州不太明白。”这段对话的起因,是严承宗觉得祭祀大典太过枯燥。这位太子殿下在百无聊赖之际,突然好奇地拉着他,刨根问底地关心他和萤儿之间发生了什么。毕竟他们分院别住的流言,早已不是什么新鲜轶闻。他也是只想敷衍,便说,因为温雅贤的事与萤儿发生了争吵。萤儿生气,骂他不是曹子戚那样的谦谦君子。提到这茬,严承宗便开始滔滔不绝:“女子都是口是心非的。她说这些话,哪里是想要什么君子什么谦谦?其实,她是想要你多多亲近她,多多疼爱她。”末了,他做贼一般地环顾四周,凑近段清州耳畔,悄声传授道:“特别是要多多肌肤相亲。”段清州:……严承宗见他一脸哭笑不得,忙道;“你别不当回事。女人就是这样,你要俘获她的心意,自然要绞尽脑汁甜言蜜语,行动上多多撩拨……”撩拨?段清州想起他家的狠心公主。不过悄悄拉个小手,立即上升到“不轨之举”,能把他骂个狗血喷头。他叹气道:“随意撩拨,显得轻浮无状,公主会不会越发厌弃于我?”严承宗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瞧了半天:“段清州,你顶着这张脸,能祸国殃民。你怕个鬼!”姑且算是在夸他?段清州忍不住笑:“不及太子殿下……”“咳咳,那是当然。你啊你,就是太迂了。知不知道三十六计里面,有一招叫做‘美男计’?”“清州闻所未闻。”“看你孤陋寡闻的,连三十六计都不知道,唉,我三皇妹怎么没有逼你读书上进呢?太偏心了。”二人还在小声地交头接耳,没想,此时祭台上已经换了人。邹天师穿着他繁复的祭服和高耸的礼帽,步伐稳如老狗,在神教弟子们的簇拥下,缓缓登上祭台。他张开双臂,似乎在用心地感受神谕。忽然,他若有所感,双目圆瞪,振臂指天。轰隆隆!!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足以震撼天地的巨响,如同霹雳之声,把正在专心致志做“知心大哥”的太子,吓得一个激灵:“这是怎么了?!”段清州飞速隐去唇边的浅笑。他微昂首,嗅了嗅空气中漂浮而过的烟味,垂眼答道:“似乎是,爆裂之声。”吻祭祀大典,炸了。就是字面意思上的,炸了。这次的祭祀大典,邹天师是主祭,一应事务由他和礼部共同操持。他早就做好了手脚。准备在燕帝问天流程时,装神弄鬼地搞出一个神谕,将葛天明和段清州说成是通敌的国贼。到时候,风萧萧、马鸣鸣、红旗招展、大鼓擂响。他,站在高耸的祭台上,振臂一挥——呼啦啦胡擦擦,天空飘下一行字,“马拉哥必神谕:段清州与葛天明通敌叛国,不日将起兵谋反”。然而,计划很丰满,现实很逆反。这日,他站在高耸的祭台上,风萧萧、马鸣鸣、红旗招展、大鼓擂响。他振臂一挥——轰隆隆!正对着他身后的那片皇陵,冒着黑烟炸开了。某位皇族的棺材盖,在众目睽睽之下,旋转跳跃,飞了老远……这下可不得了,全场都被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动静给尬住了。有几个胆小的直接吓晕过去,除此之外,还弄得两个有身孕的女子——金皇后和莲妃娘娘,差点动了胎气。经过初步的查验,证实是有人在祭祀大典上做了手脚,不知从哪里运来了大量□□。犯人设置好引线,利用香烛做延迟,刚好踩着邹天师的点儿炸,把那位皇族的陵墓炸成了一朵烟花。祭祖上坟,也不是这么个上法。燕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包办一切事宜的邹天师,理所应当地成为了第一怀疑对象。他整天就知道嚷嚷“祭天祭天”,如今倒好,把皇陵祭了三丈高的烟,这罪过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