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你还是私心。”段清州平视着他,眸色阴晴不定:“是,又如何?”“清州可要想清楚了,我若是复爵,便有了迎娶公主的倚仗……”“你在说什么?”段清州猛然抬眼,薄怒氤氲在他的眉间。曹子戚哽住,看着面前的人。他额上的青筋一点点凸起:“曹子戚你疯了么?说的什么荒唐话!是打量我平日里脾气好,没当场把你那对窥探她的下流眼珠挖出来,你就蹬鼻子上脸,当我是个死人了么?”骇人的气息迎面扑来,曹子戚不由地攥紧了拳头。果然他发怒了。那个在战场上见惯生死无常的段小将军,那个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冷静应对的段驸马。“清州你不必动怒,我已经全都知道了,”曹子戚眼里的光闪了一下,“你与公主早签了和离书。”“……”“之前我一直以为,那时我舍弃了公主,后来又落魄至此。她嫁与你,木已成舟,又郎情妾意、感情和美。我除了把懊悔放在心中,再也没有机会……”“你如今也没有机会。”段清州冷冷地打断他,怒火安静地在眸中燃烧。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种样子。“若是你今日不提为我‘平反复爵’的话,我当然没有机会,”曹子戚自嘲地笑笑,“所以,清州还想为我兄长讨回公道么?”段清州的呼吸变得有些重,目光如剑,喉头滚动。今日本是捏着软处来敲打曹子戚的,却不想自己被他给拿住了。他在怕什么,到底在怕什么?因为不知道她的心意在何处,他走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他盯着曹子戚,一字一顿道:“当然要。君子一言,千金九鼎。我既然已经说出了口,便不会再反悔。”“……”曹子戚缓缓地点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他冷冷地哼出一声,继而道:“即便是你复了爵,也没有半点机会。早点收拾包袱准备走人吧,往后别来招惹我和公主!”曹子戚哭笑不得:“清州可真是执拗。”“不是执拗,”段清州默默地咽了一口气,神色厉然,“曹子戚,你不识明珠,把她丢弃在地上,被我捡到了。而今倒是有脸来说什么后悔、迎娶之类的鬼话!你把她当成什么了?”曹子戚一愣,闷闷道:“我只是想尊重她的心意。”言罢,他起身,朝段清州做了一礼,待要离去之时,只听身后的人突然有气无力道:“你往后别到我面前来了。我看到你心烦,听你说话更心烦。”曹子戚:……段清州还是那个段清州,从来嘴上不饶人,比他挥舞的红缨枪还厉害。他忍不住憋笑,再次微微低头见礼,转身扬长而去。见曹子戚走远,段清州才终于绷不住那张冷峻的脸,缓缓泄气。他有些沮丧地趴在桌案上,额头刺刺地痛。心意……若是她的心意向着他,哪怕比曹子戚稍微多上那么一点点……他还用这么头疼,还用在苦涩中无尽煎熬么?都说日久生情。他把她诓进这个局里快一年了,也不见她的态度有丝毫改变。每一次试探,都折戟而终,让他越发慌乱。公主,你果然是个狠心的女人。赔罪翌日,严晚萤奉召进宫,到金皇后的正阳宫中叙话。只见金皇后勾着兰花指一招,她身边的姑姑荣花就抱上来一个大托盘,上面放着花纹独特的白色单衣、黑色大氅,恭谨地呈给严晚萤。严晚萤连忙让若叶接了。金皇后倚在软塌上,漫不经心地掐起剥好皮的果子,媚声道:“后日就是祭祖问天大典了,你即已出嫁,依制要参加祭祀。本宫已经叫尚衣局给你准备了祭服,你回去好好准备,背熟流程,可别失礼了。”严晚萤点头:“请母后放心。”兴许是听了一些传言,金皇后话锋一转,立马从气质美妇人切换到八卦大妈频道:“你成婚也快一年了,与驸马相处得可还和睦?”挺好的,就快离婚了。严晚萤虽然很想冲口答应她妈,但理智让她换上了假笑:“和睦和睦。”“和睦还给弄一侍妾?”金皇后明显心中有气,比她还激动,“安王妃也真是好管闲事,怎么没见她给自己家康郡王塞人儿?”严晚萤寻思,这话题起得不错,她正好告告安王府的黑状。必须让父皇母后对这个安王警惕起来,他手里还握着西南的兵权呢。“可不是吗?真把儿臣气坏了!母后,儿臣还听说,这安王府养了好多妖精,个个都是祸水。安王和康郡王是忠贞爱妻的典范,于是这些莺莺燕燕就都分给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