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人!”
不多时,一个披麻戴孝的姑娘,小步上公堂来。
她脸上满是泪痕,向着刁誉峰跪下,不发一言。
刁誉峰不自觉地打量了她一番,问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女子抹了抹眼角,低沉道:“大人,小女佩珠。”
“你做何营生,家中还有何人?”
“小女原住细柳巷,后进宫当差。三个月前随三公主陪嫁到公主府。母亲和哥嫂住在细柳巷,昨夜……”
她说到此处,哽咽到再难出口。
刁誉峰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便继续问道:“你也是长年不在家中,知道细柳巷陈二的事情么?”
佩珠点头:“知道。我近来常回家照顾母亲,她也跟我提起过一些。”
“你一五一十地道来。”
“是。这屋子是陈家祖屋,以前是陈二的哥哥陈大的,可惜他病痛多,也没和媳妇高氏生下一儿半女。他心里有疙瘩,病死前为了保住祖屋,便做主将屋子的房契割给了弟弟陈二。”
刁誉峰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这个屋子其实一直住的是陈大和高氏?那陈大死后呢,陈二有没有住进去?”
佩珠摇摇头:“屋子虽然是陈二所有,但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将无依无靠的寡嫂赶出去,况且他在段府还有住处。陈二因为要避嫌,除了年节探望,几乎从来没回来过。”
寡嫂的居室,陈二当然不可能常来常往,更不可能带着三五个男人常来常往。
这证词,与任大顺可谓大相径庭。
到底谁在撒谎?
刁誉峰试探地对段清州道:“驸马,这位证人虽然是知情者,但毕竟是公主府的侍女,证词不足以采信……”
段清州面上淡淡的,沉着道:“刁大人,你大可以不采信佩珠的证词。但她所述的内容,要想佐证却是很容易的。”
对。
房契割让,陈大葬期,均有档可查;至于高氏,虽然死了丈夫,但还有母家亲眷,总能核实到情况。
就算是孤家寡人,她一个女人总要谋生、要出门采买,不可能没人知道她住在哪里。
一个人活在世上许多年,只要有人记得,她的痕迹便不是一场大火能抹杀的。
刁誉峰深深点头,转脸问任大顺:“你说你看到陈二和这几个人长年在此,那陈大和高氏的事情如何解释?”
任大顺背心有冷汗趟过,他眼珠一转,急道:“大人,小的记错了、记错了,他们住在这里不是几年,而是几个月。对对,就是高氏去世以后,陈二才回来的!”
第44章搜查
改口?
倒是没想到这家伙还能垂死挣扎。
段清州却是一脸和煦:“到底是几个月,你可想清楚了答话。公堂之上随意修改供词,可是要挨板子的。”
任大顺一咬牙:“三个月!高氏是去年十一月死的,我记得。”
“不改了?”
“这就是实话!小的之前是记错了……”
“好,”段清州似乎显得很惬意,笑道,“也是一派胡言。”
“……”
任大顺听到这个游刃有余的词儿就瑟瑟发抖,不自觉地拉下了脸。
太恐怖了。
这位俊俏的驸马爷笑起来,简直比堂上黑脸的大老爷,还让人心惊胆寒。
段清州托腮,心情很好的样子:“任大顺,你可知,我家公主开的朱雀楼,是何时开张的?”
不是在说陈二吗,怎么突然跳脱到朱雀楼了?
任大顺有些懵,摇头:“小的不知。”
“那让我来告诉你,是在去年十一月。”
“……”任大顺低下头,心中隐隐不安,却说不好其中的联系。
“我家公主呢,为了节省雇人的成本,便甄选府中的奴仆到朱雀楼帮工。”
段清州站起来,指着躺在地上的陈二等人:“而他们几个,皆在帮工之列。”
任大顺闻言直接愣在原地了,双眼发直,嘴里喃喃:“帮工?”
“朱雀楼生意兴隆,帮工都是从早忙到晚。嗯,算算,每日的客流和同为帮工的伙计人数,好几百双眼睛盯着,证人随手一抓都是一大把,”段清州的眸光冷了下去,“任大顺,你方才说你在午后和黄昏常见到陈二?”
午后和黄昏,正当饭点,酒楼食肆均是最繁忙的时候。
证人前言不搭后语,且与其他证人对质时,立马便心虚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