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渣?”严晚萤满头问号。
好好的,这咋扯上碳渣了。
还有若叶,每次遇到娟儿的事情,她都凶巴巴的。一个一等宫女,干嘛老跟人家二等的小宫女过不去呢。
娟儿往地上磕了两个头,忙不迭地解释道:“回公主殿下,奴婢瞧着小厨房的碳框里落下许多渣子,都是扔掉的。就想着丢掉也可惜,还不如拿来练字儿。”
“练字?”严晚萤瞬间来了兴趣,问道,“还可以练字?你具体说说是怎么用的。”
“是。奴婢想练写字,可是没余钱买纸笔,就用废料木头做了几个木板子,拿碳渣在上面写。写完了用清水刷洗干净,晾干后还可以接着写……”
真是环保小先锋,废物利用小能手啊!
只可惜生在了这女性地位极低的封建时代,若是在现代社会,凭着这股机灵劲儿和好学上进,肯定能奋斗出自己的一方天地。
严晚萤想起了《红楼梦》里探春说自己的话——“我但凡是个男人,能走出去,自有我一番道理”。
生不逢时,处处都是枷锁。
就像她想救亡图存,想救葛明良一家,却都只能困在这六宫之中,就连走进那间“轩居堂”,都是不合规矩的。
太憋屈了。
“古有‘凿壁偷光’、‘映雪囊萤’,如今有我朝宫女‘碳书木板’,此风若长,国之幸也!”
严晚萤笑笑,赞道:“传我令,凡是到‘蓝翔书院’听学者,每人赐毛笔一支、宣纸十张。”
第22章证人
清晨,金皇后宫里,又来到了每日的其乐融融早间栏目。
严晚萤一面享受着皇后宫里顶级大厨的新式样糕点,一面思索着如何帮段清州弄到原稿。
“太子最近有了不少长进,明先生在朕的面前夸赞了几句,朕听着是真的欢喜。”
燕帝眯起眼,脸上满是慈父的微笑。
严晚萤低下头,默默掩盖着自己的同款微笑。
金皇后并没有出声附和或者夸耀儿子,而是轻扬嘴角,一言不发地给燕帝布菜。
很懂嘛。怪不得讨燕帝喜欢。
虽然管理后宫是傻白甜了些,但论怎样做温柔可人解语花、论如何抓住男人的心,金皇后可以写八万字论文。
“先生谬赞了。儿臣必将尽心竭力,不负父皇所托。”严承宗虽然草包,但口号还是知道怎么喊的。
严晚萤瞄了他一眼,心里飞快地生出主意来。
“可不是有长进么。之前在三思阁听人提起那首反诗,周遭的人都在怒骂葛家‘无君无父’,只有太子哥哥看出了问题,说葛家小儿的反诗十分蹊跷。”
严晚萤喝了口养生粥,顺便岔了一嘴不咸不淡的话。
严承宗差点被噎到,“咳咳”两声,眼睛瞪得像铜铃。
“哦——这诗有何蹊跷之处?”
燕帝果然很感兴趣,包含期待的眼神立刻降临太子的头顶。
严承宗只觉得此刻憋屈到无法呼吸,只能在心底狠狠骂一句mmp。
没办法,说他秃头,他也只能现场剃头发。
他咬紧后牙槽,努力抠出了一点想法:“儿臣……儿臣以为,这首反诗有可能不是葛家那个十岁小儿所作。”
燕帝皱了皱眉,若有所思。但片刻之后也没思出个名堂来,便并不准备放过他:
“何以见得?”
严承宗差点翻起白眼来:“嗯……儿臣……”
他不知道啊他!
真是饶了他吧,这比明先生的问题都更加送命!
“太子哥哥说,他这个猜测还只是猜测,需见到反诗原稿、细细揣摩才能发现其中的蹊跷。”严晚萤见火烧得差不多了,忙给他圆了回来。
“是是是。”严承宗点头如风。
燕帝看着自己龙章凤姿的儿子,十分欣慰:“好!朕就将‘葛家反诗’案全权交给太子。你给朕好好查,要让葛家服罪,也要让天下人服气!”
严承宗嘴角一抽,如同咽下一枚苦果:“谨遵父皇圣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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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昌寻蹑手蹑脚地打开自家的院门,横着身子游进来,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回身插好门栓,他抬头望一眼屋前黑洞洞的窗,而后长长地舒了口气。
没有烛火,没有人声。娘子应该已经带着孩子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