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火熄灭。
虽然多花了一点时间。
但小和终于承认了。
她没有逃出那座大山。
深山里的初夏。
到了夜晚还是有点凉。
彩姑跟在小和身后,一时也没有细想,为何她也会被拉入小和的因果里。秦秋月和伏牛在大光明境生死难料,忍冬那个胆小鬼也还在楚木山东奔西走,她却莫名走进了这虚境里。
那夜风很凉。
小和走进屋里,见周婆子在屋里神神秘秘的往被褥里垫什么东西,小和没有细看,没曾想周婆子突然中了邪似的转过头来,她的眼睛总是恶狠狠的,吓了小和一跳,一时呆站在原地。周婆子气冲冲朝她奔来,小和这才拔腿就走,木门在她身后重重关上,周婆子骂骂咧咧的,小和听不清。
第二天中午。
那小孩不肯睡觉,周媳妇哄着哄着就走出了院子。小和这时从河边洗衣服回来,她从来无人在意,便只安安静静干好自己的事,初夏的太阳很温暖,小圆看见姐姐挽起的袖子下,胳膊还有伤痕,是前些天扁担打的,还没有好。
小和早就是个小哑巴了。
可不知为何,自从那日烧了小木板,她竟显得更沉默了。
小圆便也只安安静静跟在姐姐身后,不发一语。
小和弯腰,伸手要从木盆里拿衣服,突然背后猛的一棍子,打得她“呃啊”一声惨叫,摔落到地上。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没来得及转身,那烧得滚烫的火叉子,就从背后打来,一定是什么滔天大罪,否则周婆子不会发这样的疯,可是小和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又避之不及。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们收留你!竟然偷到我们头上来了!】
那火叉子是根铁棍,平日里放在厨房,用来夹炉灶里烧着火的柴火的,周婆子刚刚不放心,去被子里一捞,登时火冒三丈,那屋里没别人,儿媳妇没必要偷自家的东西,只有小和一个外人,昨天夜里就鬼鬼祟祟。
小和反应过来之前,背上已挨了好几棍子,她翻身坐起来,又蹬着腿退了好几步,可周婆子步步紧逼,嘴里骂着难听的话,那火叉子就像是要打死她才罢休,小和是个小哑巴,那烧得滚烫的火叉子打下来,背上立刻是一道滚烫的血痕,那周婆子也不管,劈头盖脸的打,直到那火叉子从小和头上下去,幸而小和躲了一下,可那火叉子仍在她额头上刮出不小的血口子,那血流下来,属实吓人。
可小和还是一点眼泪也没偿还。
那周婆子见小和从脑袋上流下那么多血,也吓了一跳,出了人命事小,就怕把她打死了,那条金链子可就没地方找了,于是停了手又骂道,【不干不净的贱货!那是我们老周家将来娶媳妇的钱!你现在去给我拿来,不然把你送到城里去,有知府收拾你!】
小和没有拿她的东西,她又是个小哑巴,她的小木板也被烧成灰烬。她呆呆的坐着,周婆子急了,【去啊!】
小和慢悠悠的想要站起来,背上的疼延迟的传到她的大脑,她这才觉得火辣辣的,又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脸上滑了下来,她伸手一摸,是血。
可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怎么做才能让周婆子知道。
她没有偷东西呢?
小和踉踉跄跄的。那周婆子丢了金链子,可见不得她这样慢慢吞吞磨磨蹭蹭,她本就嫌恶小和,这样一来,更加嫌弃厌恶了。她气昏了头,又举起那火叉子,那火叉子好歹是不烫了,可它还是根铁棍。她不敢打小和的头,只好朝她腿上打去,不料一棍子打在她后膝盖上,疼得小和跪了下去,小和双手撑着地,彩姑凝着眉,可小和还是一点眼泪也没有还。周婆子仍是骂着难听的话,把火叉子往小和的背上打去,第二顿打,可比第一顿打疼得多了,疼得小和呜呜噎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