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鸢就与她靠得更近了一点,对方也没有动静,像是睡着了一样。
萧鸢又悄悄靠过去一点,掀起荷叶的一边,在俞轻风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就快速躺回了自己原来的地方,闭上眼睛假装无事发生。
但对方显然不给她这个机会,就在两人分开的一瞬间,萧鸢就感觉到身边的人坐了起来,然后两个人闹作一团。
俞轻风!你做什么?
我可没睡着。
哎你!唔!
这条小船本来不大,两个人这么一闹,重量全部压到了萧鸢所在的那一边,船失去了平衡,向左一倒,将左边那一片荷叶和荷花压弯了腰,险些翻船。
几只停在荷花尖上的蜻蜓被惊扰得飞了起来,船下的游鱼瞬间四散,只留下了水面上层层漾开的涟漪。
两人这才停下来,起身坐在船里,船渐渐平稳下来,依旧在荷叶之间缓缓穿行。
三年来,所有的事情都回归了正轨,当年那些岚山镇的百姓在广陵城寻到了新住处,有的则是回到了岚山镇,月湖楼变成了一家茶馆,谷雨也待在那里,只是月湖楼对面那家无名茶馆却再也不开张了。
沈家重新做起了客栈生意,沈湘也成了名副其实的沈老板,因为残疾而造成的心中的悲哀也一日日地减少,当萧鸢和俞轻风再去看望她时,虽然无法与从前一模一样,但已经差不多是个开朗的小姑娘了。
褚玉烟依旧做着济世阁的生意,只不过多了叶寒寞做帮手。他没有像从前那样做云游道士,而是默默地待在济世阁,守着那朵花。
褚玉烟曾经问过他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叶寒寞只说自己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他和从前那个少年人完全不一样了。
每个人都好像变了那么一点,谈不上好坏,但一切都在向最稳定的那个地方缓缓行进。
三年来,萧鸢和俞轻风都在广陵忙着安置岚山镇的百姓和月湖楼的姑娘们,又忙着把已经不成型的岚山镇收拾得差不多一些好让人住。但她们这一年来都没有到过溧阳,虽然曾与严氏有过一些书信的往来,也都是大家百忙之中抽空的交流,严氏现下到底怎么样,萧鸢还不知道。
或许我们该去严氏一趟。就在萧鸢这么想着的时候,俞轻风开口,广陵应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不知道严大哥与严小姐情况如何。
的确。萧鸢点头,随即脸上的笑意敛去了,我们又要经过岚山镇么
是啊,不然,我们走水路?俞轻风注意到她的情绪明显的低落,轻声问。
那倒不必。萧鸢摇头,我只是想到,岚山镇北面的一个小丛林里有在那里死去的所有人坟墓。连带着苏公子和崔姑娘
我知道。俞轻风垂下眉眼,现下看似一切尘埃落定,其实很多事情都回不去了。
萧鸢陷入了沉默,俞轻风接着说:前些日子去修缮岚山镇的时候,褚医师就去过一次那里,她在原地站了许久都没有说话。不知她想了些什么
罢了。萧鸢轻声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岚山镇的所有百姓都会记得他们,我们也会,不是么。
是。不过突然有些伤感而已。俞轻风笑了笑,感慨道,竟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总觉得那些怨灵、傀儡仿佛还是昨日之事。
萧鸢轻声笑笑:是啊。
两人说话之际,突然,一滴水打在萧鸢的鼻尖上。
萧鸢抬头看,天色不知什么时候微微暗沉下来,层层叠叠的灰云在一望无际的莲叶尽头缓缓漂浮着,似乎正酝酿着一场大雨。
两人连忙循着来时的路划回去,将小舟系好。天上的云积得更厚了,往来的行人都步履匆匆地往家里赶。
天上已经飘起了雨点。
萧鸢拢了拢怀里的荷花和荷叶,发觉雨点更密集了。
呼回到酒肆,萧鸢关上门,将大雨阻隔在门外,只剩下雨点打在石阶上的声音从门缝里淌进来。
淋湿了吧。俞轻风问。
还好,只是身上沾了些水汽。萧鸢寻了个瓶子把荷花和荷叶插了进去,这雨看着来势不小,恐怕今日是出不去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