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剑下面压了一封信。萧鸢把信抽出来,她的手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颤抖。
萧鸢姑娘亲启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萧鸢姑娘,如我昨晚所言,我今日便要去往广陵,萧鸢姑娘勿要挂念。
望萧鸢姑娘在溧阳保重自己。虽然娄诗泠在溧阳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可掉以轻心。萧鸢姑娘武艺高强,定然不会有事。
不瞒萧鸢姑娘说,我要做的事有些危险,身上若是带着法器,可能会被摧毁。所以,我把轻风剑留给萧鸢姑娘,希望我们再次见面之日,萧鸢姑娘亲手把它还给我。
萧鸢姑娘,阿鸢,我心悦你。
纵使昨夜已经听过一次,再次看到这句话,萧鸢还是周身一颤,昨夜那种气血上涌的感觉又一次袭来。
萧鸢把信收好,拿起轻风剑。这把剑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萧鸢惯用灵巧轻便的扇子,拿这么沉的剑有些不习惯。
萧鸢让剑出鞘,雪亮的剑刃泛起一瞬间的寒光,让人有些不敢想象它接触到皮肉的感觉。
很久之前,抱着对不同法器的好奇和仰慕,萧鸢很想能亲手使一回这把剑,可这把剑真正到了自己手里,萧鸢只觉得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难受得厉害。
她害怕分别,害怕自己不经意间看的一眼是最后一眼。
萧鸢竟然有一丝庆幸,那双倒影着烛火的深灰色眼眸一直被深深烙印在自己心里。
这不算不辞而别。
萧鸢拿起那把剑,出了客栈。外面的阳光很好,冬日的太阳耀眼却没有温度。
萧鸢身上有些冷,拢了拢外衣,决定还是回严晴阳的那家客栈,严星阑有俞氏照顾,应该不会有大碍,但严晴阳没了双目,就不一定了。
在两家客栈之间来回折腾,萧鸢疲惫至极,又没吃什么东西,有些不舒服。
萧鸢轻声叹了口气,进了一家没什么人的客店,坐下来,要了一碗白粥。
身上的银两有限,吃的东西能填饱肚子就好。粥是温热的,喝下去很舒服。
喝粥的时候,萧鸢不禁想到了自己在沈湘的客店喝的莲子银耳粥,想到沈湘现在可能的处境,不由得微微蹙眉。
突然,一股若有若无的梨花香气钻进了萧鸢的鼻腔。这股香气淡淡的,并不想引人注意,但无奈这家客店过于冷清,让梨花香没有办法躲在哄闹声中。
萧鸢侧目看过去,邻桌坐着的是一个穿着常服,拿着一个深灰色行囊的男子,腰背笔直,虽然有些年岁了,但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不是凌厉的刻痕,而是温柔的抚拭。
萧鸢看他的脸,总感觉有些熟悉,半晌才想起来,这是上次自己和俞轻风遇见的严先生的那位好友。
苏钦发觉萧鸢在看他,不过他似乎只当是有一位客人碰巧在往这边看而已,没有在意。
萧鸢对于这种事就更不会在意了,看了两眼便继续埋头喝粥。
苏钦只是要了一壶茶,坐在那里缓缓品着,似乎是在等人。
这时,客店里又走进一个人,萧鸢无意识地看了一眼,却有些惊讶。
来的人是一个年轻的公子,他穿着一身水蓝色的箭袖轻袍,腰间佩着一把短剑,最重要的,是萧鸢看见他腰间别着一个狐狸面具。
那个狐狸面具脸上带笑,好像在凝视自己。
第66章
唐柘躬身向苏钦行礼:苏先生。
苏钦给他倒上茶:坐。
唐柘坐下来,就像看不到萧鸢一样,目光一下都没有看向这边:苏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问你的近况。苏钦道,不知你近来过得怎么样?
唐柘迟疑了一下:要找的人还未找到。
沈公子还未找到你?
沈公子?萧鸢蹙眉,沈浥的确是在找唐柘,但苏钦又是怎么知道的?
还未。提到这个,唐柘抿了抿唇,脸色不大好看,此事有娄小姐,苏先生就不必担心了。
娄姑娘啊。苏钦念着这个名字,我听闻此人阴险狡诈,手段残忍,你与她相交,恐怕不为上计。你这身上恐怕不知又添了几处新伤。
被说中了痛处,唐柘不自然地向上扯了扯斗篷的衣领,眉间染上几分不明显的愁色。
唐公子,我比你年长,有些话,不得不说。
你与人相知相交也罢,与人联手做生意也好,是看对方品性、心性如何。你抱着歉疚之心,如何能交到益友呢?苏钦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若说你技高一筹,手段比她高明,我也不便多言。可你明显屈居人下,任她驱使,你这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