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鸢道:俞小姐闻得惯这种味道吗?
俞轻风笑笑道:原来是闻不惯的。不过后来我谋求生计,在一家叫不上名字的小青楼里打过杂,干过端茶倒水的活,闻着闻着,就习惯了。
为了谋求生计,俞轻风真是什么都做过,萧鸢叹为观止。
走到月湖楼门前,萧鸢突然轻咳一声,低声对俞轻风道:俞小姐,我们两个来这种地方,该找什么借口?
俞轻风却胸有成竹道:萧鸢姑娘放心,交给我就好。
萧鸢半信半疑地跟着俞轻风走了进去。
月湖楼里面的装饰极其华丽,雕梁画栋,里面的装饰都是上好的檀木,被雕刻成各种镂空的、栩栩如生的图案纹样。除了胭脂水粉和花香混杂在一起的味道,还有一阵淡淡的酒香直往萧鸢的鼻子里钻。
萧鸢是开酒肆的,闻到这酒的味道,虽然不刺鼻,但应该也是很容易让人喝醉的酒。
里面有几个正在抚琴的姑娘,见到萧鸢和俞轻风,都有些惊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窃窃私语起来。萧鸢被人这样议论,只感觉脸上一热,俞轻风轻轻扯了扯她,示意她别紧张。
片刻,一个姑娘走上前,道:二位姑娘,这可不是女子该来的地方呀。
眼前的姑娘穿着一身火红色的绫罗,曼妙的身姿一览无余,口上点着红色的口脂,锁骨上用朱砂画着一株粉红的桃花。
俞轻风笑道:这位姑娘真有意思,我怎么没听说过进这月湖楼的还必须要是男子?
那姑娘掩口笑了笑,举手投足间都是难掩的风情和妩媚:说笑了。古往今来,不是只有男子才爱寻欢作乐、爱好妻妾之欢么?
俞轻风转入正题道:这月湖楼里的大小事,是由谁负责的?
那姑娘轻哼了一声,眼波微微流转,似乎有些黯然伤神,道:唉果然是我人老珠黄,别说是男人,竟是站在一个姑娘眼前,都让人家瞧也瞧不见了。
俞轻风反应过来,连忙赔笑道:抱歉抱歉,姑娘其实美若天仙,哪来人老珠黄一说?是我眼拙,没看出来,姑娘莫要见怪。
萧鸢暗道俞轻风真是好脾气,若是自己,听见如此做作的话,恐怕会道一句姑娘真是有自知之明之类的话。
哪个姑娘家不愿意被人夸漂亮?那姑娘显然是被夸的高兴了,掩口一笑,道:二位姑娘叫我阿桃就是了。
我们去里面慢慢谈吧,这里都是些胭脂俗粉,莫要乱了二位姑娘的眼。
说罢,阿桃一转身,扬了扬那长长的红色水袖,向里面走去,俞轻风和萧鸢也跟了上去。
月湖楼里面的布局并不像萧鸢想象的那样简单,反而层层叠叠,不知哪里会传出一两位姑娘的娇笑。房间里面还有房间,房间里还有汤池,氤氲着热腾腾的雾气,就连空气中一直弥漫着的那股脂粉香气也淡了。
走了很长一段时间,萧鸢警觉道:阿桃姑娘是要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
阿桃没有停下步伐,道:二位姑娘放心,只是我方才带二位姑娘路过的大都是姑娘们承欢的地方,怎么敢招待客人?
这位小姐,你就放心吧,就是我想害你们,这月湖楼里的也没有这个条件。
萧鸢干笑了几声,阿桃这么一说,倒显得是自己气量狭小了,只得道:阿桃姑娘会错意了,我并不是那种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不是什么上宾,阿桃姑娘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阿桃轻笑一声,道:原来如此,我是开玩笑的,你别见怪。
终于,阿桃停了下来,推开房门,道:请。
这个房间乍一眼看上去并不像是青楼里的屋子,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但萧鸢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气味。房间里里面摆放着一套上好的茶具,被擦拭得一尘不染。
窗边,一个修长的白瓷瓶里插着几枝雪白的琼花,按道理说,现在的琼花已经谢了,可瓶子里的却被养的很好,到现在还盛放着。
萧鸢看见琼花居然被养在这种地方,虽然从本质上来说没什么不妥,可心里仍然感觉很不是滋味。
俞轻风走上前,坐在靠里的一侧,挡住了那瓶琼花,萧鸢坐在外侧,这才感觉稍好一些。
阿桃并没有坐下,而是端起桌上的那个茶壶,道:二位姑娘稍等片刻,我去泡茶。
阿桃离开之后,萧鸢感觉房间里的那股香气直往自己的鼻子里钻,蹙眉道:俞小姐,这是什么东西散发的香气?
俞轻风刻意嗅了一下,抿了抿唇,随即摇头道:不知道,或许是熏香之类的吧,阿桃姑娘或许有熏香的习惯。
萧鸢蹙眉,下意识地屏息道:不会是什么害人的东西吧。
俞轻风摇头道:这说不准,不过现在我们吸了这么多,也没什么不适,等阿桃姑娘回来,我们问到沈湘小姐的下落,快点离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