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斐抬手倒了杯茶,推到案几一侧:“这么难过的话,放弃不就行了?”
云溪坐到榻上,他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砸到他白皙的手背上:“可是我真的喜欢昀明师兄,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江斐一只手支在案几上,另一只手拿着茶在喝,他道:“昀明是个好人,他对你好,对他的师弟师妹也同样好,但并不代表这是喜欢,你确定昀明真的喜欢你吗?”
江斐当然知道,昀明是喜欢云溪的,毕竟一个人的眼睛骗不了人,但这不是他三番五次伤害云溪的理由,既然有所顾虑,就不要给云溪任何机会,这不是怜悯,而是残忍。
云溪愣了一下,眼眶里的泪水还在往下掉,他喃喃道:“昀明师兄是喜欢我的,我每个月只有五块灵石,他怕我不够用,每次都会偷偷塞很多灵石给我,出去做任务,也会记得我喜欢什么,给我带礼物,他还带我去山下的小镇看灯会……如果他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问题又绕回来了,江斐觉得这两个人最大的原因,就是昀明一直犹犹豫豫,心里明明喜欢,却总是顾虑这顾虑那,明明已经拒绝,下一次却还是出现在云溪面前,给云溪机会。
江斐从自己刚画的一叠符箓里抽出一张,递给云溪。
云溪擦了擦眼泪,傻傻道:“怜影,你如今都会画符了,好厉害。”
上一秒还在伤心,下一秒就由衷地发出佩服的声音。
江斐没好气道:“我这两个月的修炼可不是白修的,清心符,拿着!”
云溪好奇地接过来:“清心符?清心明性的符吗?”
江斐面无表情:“当然不是,这是让你清醒的符。”
云溪“啊”了一声,他眨了下眼:“我很清醒啊,我就是喜欢昀明师兄,我愿意等他。”
江斐:“……”他气笑了,将自己画的一叠清心符都放到云溪手上:“放进香囊里,每日换一张,记住了吗?”
这叫清醒?
这叫被爱情冲昏了头,连自我都快没有了。
不过江斐也知道,对这些小炉鼎来说,喜欢上一个人,这辈子就是这个人了,死心塌地的,比魔道妖人专门控制人的邪术还可怕。
不知道是炉鼎体质使然,还是被从小到大的教育洗了脑。
“画舫”是什么存在江斐也了解过,一个专门培养炉鼎用来与权势交好的地方,在里面学的什么东西可想而知。
看着每天追在昀明身后,完全没有修炼心思的云溪,还有其他只知道胭脂水粉的兄弟,江斐真是恨铁不成钢,他想教他们修炼,连玉简都准备好了,一个个的却振振有词,说他们都是炉鼎,怎么受得了修炼这种苦,差点没把江斐气死。
江斐只能自我安慰,以灵霄宗的实力,保护他们一辈子没问题,就这样快快乐乐过一辈子也挺好。
云溪离开了,哭了一场的他像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去找昀明了。
江斐摇摇头,拿起笔,又继续画起了符箓,只不过这次他画的不是清心符,而是自创的禁字诀符。
一晚上又在入定中过去,江斐睁开眼,视线穿过围栏,落在远处那片桃花林上。
他没猜错的话,灵霄宗的大部队也要到了。
苍穹上空,长长的流火拖着火焰再次划破云层而来,二十多道小流火紧随其后,宛如大片流星坠空,十分震撼。
前来参加琼仙宴的修士纷纷抬头,心神震动的同时,不约而同的冒出一句话:灵霄宗来了。
江斐披着藏青色外衣站在阁楼最高处,微风轻拂衣角,他同样抬着头,看远处坠空而来的流火。
江斐心道:好大的阵仗,是谁带的队?太玄?还是殊雨?
他希望是殊雨,上玄峰崇阿殿之主,虽然也是个很难沟通的剑修,但起码能听懂人话,不会限制他这不能做那不能做。
如果来的是太玄,江斐就得考虑把这座阁楼用结界隔绝起来,以免太玄这老东西天天拿规矩压他。
宗门长辈带队前来,昀明带着几个师弟前去迎接。
二十多道流火落在昀明几人面前,江斐低下头,一水的水青色法衣弟子,几乎都是剑修,只有零星几个是穹灵峰青冥峰的弟子。
他看向站在最前面的年轻男人,浅金色法衣,乌黑长发,身量颀长,周身透着一股沉静,虽然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但更有剑修的冷厉风行。
只见他刚跟昀明说了一句话,就猛地抬起头来,视线直直撞上江斐眼眸。
江斐心道不好,退后两步就要进房关门,那人动作更快,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插·进门缝之间,将本要紧紧合上的房门直接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