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没遇到这种情况,可是刚才那几句玩笑似的话已经耗尽两人的全部气力。
黑暗里,对视的眼睛都灼灼。
空气飘散的血腥味和苏衾的甜香、原石的异香混杂在一起,搅乱了宋恪的神智。
好不容易强压下的热意以更大的攻势反扑过来,宋恪的睫毛彻底被汗沾湿。
他难耐地喘了口气,摸索着地毯,在黑暗中艰难地找刚才被他随手甩开的刀,试图再次利用老办法唤醒神智。
苏衾却没了动静。
他屈起膝盖,低头将额头抵在那上面,显然也受到了那股热意的反扑。
和他们预料的完全相反,苏必烈不是根本就没想过要致苏衾于死地。
药效不纾解,只会被一次比一次更猛烈的后劲反扑,直到他本就岌岌可危的身体彻底被捣坏。(叙述药性危害)
苏衾闷哼一声,意识到他没有太多时间等送客做决定了。
他咬着唇,强忍着不适,抬起手,将身后的门打开。(脖子以上)
宋恪正好摸到刀柄,听见门响,朝他看过来。
“出去。”
苏衾做了个和刚才全然不同的决定。
苏衾抬手擦去渗透唇边的血,声音比平时轻了太多:“如果不愿意,就出去。”
和宋恪中药后容易恍惚失去意识不同,这股异香折磨着苏衾的身体,却又引起了强烈他体内诡力的反噬,在令人发抖的痛意和折磨人的热意里,苏衾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抓着门把的手不受控制地开始打颤:“帮我叫个人进来。”
说完,苏衾已经耗尽全部力气,又闷声咳了几下,他没有抬头,声音哑的厉害。
宋恪没动,他意识到苏衾的情况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可是这个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003头顶的倒计时无声地流逝,只剩下最后十分钟。
手中的刀身冰凉,被他掌心的汗浸透,湿滑的有些拿不住。
宋恪低头看了眼刀,听见房间回荡的呼吸声越来越轻。
在感觉到来自苏衾的呼吸消失的那一瞬,他心顿了一拍。
宋恪叫了苏衾两声,没有得到任何应答。他已经近乎休克,只能给出很微弱的反应,宋恪碰他,他已经彻底失去意识,只能模糊地循着本能靠近宋恪。
这种情况下,宋恪反而清醒了。
他知道现在是逃跑的好机会,是苏衾亲手开门放他离开,他要是跑了,按苏衾现在的状况,能不能活都是个问题,不过苏家那么多技术高强的医生,治好苏衾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跑吗?
宋恪抓紧手里的刀,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在这种问题上犹豫。
一个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男人和自己的性命,换做是谁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吧?
……可是跑了,叫其他人进来吗?
这里是二十三楼,停电了只能走楼梯。
他碰到苏衾被汗浸透的脸,冰冷虚弱,连他都不确定苏衾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苏衾。”
宋恪低头试图叫醒面前的人:“苏衾?”
苏衾的睫毛动了动,仿佛是羽毛在他布满粗茧的掌心挠了一下,连带着宋恪的心都跟着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