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宁免了众人的礼,看了眼天色,“今日来得好像太早了。”
海福答话,“大人先进殿等着吧。”
一旁的张尚书插话,“海福公公,现在还没到开门的时辰呢。”
海福一笑,“回张尚书,陛下特意嘱咐,右相什么时候到,殿门就什么时候开。”
一听又是圣上的意思,张尚书当即没了话说。
海福朝小太监使了记眼色,两名小太监快步上前,推开大殿门。
“纪大人请。”
恭敬不如从命,纪宁应了声好,缓缓往里走。进了大殿还不算完,刚站到位置上,海福又让人搬来一把椅子放到他身后。
海福道:“老奴现在去叫陛下。”
想起这些日子萧元君也没少劳累,纪宁忙制止,“不必急,等到了时辰再去请陛下。”
海福一笑,张嘴果然又是,“陛下吩咐了,不能让大人久等。”
说着,他点了两名小太监留下照顾纪宁,自己则去万岁殿请圣驾。
门外,没得到准许的众人进又不敢进,只能干瞪着眼站在原地,等时辰到。
殿门口,张尚书别过脸低声蛐蛐,“当真是风光。”
李尚书在一旁接话,“刚立了功,能不风光吗?”
二人正交头接耳得兴起,全然不知赵禄生何时站到了他们身后。
“都挡在门口做什么?”来人低斥。
张尚书和李尚书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赵禄生,又了无大事地迎上前,还想告纪宁一状。
谁知话没出口,赵禄生脸色一沉,“让开!”
两位尚书双双愣住,心道左相今日莫不是吃了火药?
二人一合计,寻思这赵禄生多半是听说了纪宁的“事迹”,此刻正在气头上。抱着看戏的心思,二人一句话都没说,麻利地让开了位置。
门口的动静不小,自是引起了纪宁的注意。他瞧着进门的赵禄生,暗暗做了一番心理准备,待人走近,他起身。
岂料他将将离座,前一刻还一脸不虞的赵禄生立即变了脸色。
“坐着坐着。”
赵禄生说得急,脚下的步子迈得也急,他伸出一只手扶住纪宁,常年肃色的面庞上此刻多了一丝柔和的笑意。
盯着这丝笑,纪宁恍了神,同样傻眼的还有外面看戏的众人。
许是察觉到自己的“温和”适得其反,赵禄生悻悻地落下嘴角,又恢复了往日的端正。
他收回搀着纪宁的手,一面掩饰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一面转身,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定。
纪宁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背影,心道,今日的赵禄生好像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海福去了不到一刻钟,就伴着圣驾回到了大殿。
朝臣早已列队完毕,恭候两侧。
海福的一声“陛下驾到”只喊了一半,帝王便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几日不见,众人行礼时,纪宁悄悄抬头看向高台,谁知一抬眼就和萧元君撞了个正着。
后者朝他一笑,随即抬手免了众人的礼,“众爱卿免礼。”
“谢陛下恩典——”
余音未散,见纪宁还站着,萧元君又道:“今日早朝,右相坐着回话即可。”
顾忌身后站着的满朝文武,纪宁犹豫了一瞬,就听台上萧元君添了一句,“来人,给左相也赐座。”
闻言,纪宁余光瞥向侧对面的赵禄生,往常最看中礼仪的人只是顿了一下,随即坦然接下圣恩。
眼见赵禄生落了座,纪宁不好再耽误时辰,跟着落座。
今日政事繁多,萧元君直入正题,“这几日朕收到不少折子,都是对贪污案有异议的。此案由右相查办,今日就由他来述职。”
台下,纪宁递上早已准备好的卷宗,交由海福呈给帝王,随后有条不紊地将南下之后的查案经过一一道明,最后着重描绘了南王谋逆一事。
百官听到南王阴谋败露,当众持剑刺杀帝王时,纷纷变了脸色。早前还为南王喊冤的人,这下更是将头埋进了人堆里。
纪宁说完,萧元君附和道:“右相所言,也正是朕所见所闻。”
一句话的功夫,他变了脸色,疾言道:“你们呈上来的折子里,有多少人还在为南王鸣不平?更有甚者,竟要朕顾忌血亲情分,将他葬入皇陵!”
“砰!”萧元君拊案,状若怒不可遏,“你们这些为逆贼喊冤的人,究竟是何居心!”
君王一怒,百官寒颤,殿内霎时乌泱泱跪了一片。
求饶声肆起,坐着的纪宁和赵禄生谁都没说话,只静静地配合帝王完成这场施压。
萧元君绕到桌案一侧,指着桌上的一摞奏折,“这些折子里有一个算一个,你们的人头朕都记着!若不是念及你们受歹人蒙蔽,朕今日就肃清朝野,挨个处置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