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真的?我一个全知作者,漫画里所有角色归宿都由我设定,别说生死,就连姻缘也归她定,还用得着靠这剧设不存在的姻缘树?
吐槽归吐槽,凌思思转头看见大婶脸上带着鼓励的笑容,还朝她悄悄做了个“加油”的嘴型,被这么看着,到底不好意思拒绝,她叹息一声,转身无奈地朝方才大婶指给她的地方去。
不过是抽个姻缘籤嘛。
她暗自腹诽着,反正不是出自于她设定的姻缘,大概也抽不出个什么来。
凌思思自我安慰,仰头往树梢上垂掛如雨的红线望去,成千上百的红线悬着籤纸,映得浓翠茂密的枝叶越发蓊鬱,透出无限生意。
目光在几条红线上扫过,她寻思了半晌,伸手摘下一条红线,将上头系着的同心结解开,摊平被捲起的籤纸,只见纸上黑色墨跡写着两行诗句。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凌思思垂眸缓缓地唸出籤纸上的诗句,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来,可那笑意却未及眼底。
这是元稹悼念亡妻的诗句啊。
她可真会抽,一抽就抽到这么丧气的籤,虽然看着确实是在讲述独一无二的爱情,可实际背景却是元稹用来悼念亡妻的诗作,总归有些隔硬。
更何况,她一个穿书来的人,用的还是恶毒女配凌思嬡的身份,不被杀掉就很好了,还奢望什么浪漫爱情的女主剧本啊?
「早说了不准,还凑什么热闹……」她看向四周,并没有像是和她抽到对应诗句的人。
想起方才自己的举动,凌思思自嘲地叹息一声,将手上的籤纸对折,转身就要往回走。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唸道:「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脚下猛地一顿,心头一跳,凌思思抬头寻声望去,便见初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对街,而季紓正站在她身旁,仔细一看就能看见他略显皱褶的衣摆,透出方才的着急。
不过,此刻的凌思思并没有心思去看他的服容,而是看向正笑得一脸狡黠的初一,心里泛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方才她唸的那句诗,正是接着她那句的。
那么,那个抽到这句诗的人会是……
果然,彷彿知道她在想什么,初一瞇起眼睛在他们之间,滴溜溜地转过一圈,道:「哎,这两张籤诗上的诗句可不就是一对的嘛!还说你们不是一对,这可是上天註定的缘分啊。」
凌思思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季紓手上的那张籤纸,上头确实写着与她对应的诗句,她抿了抿唇,突然就觉得手上的籤纸有些烫手。
「谁、谁跟他一对了啊。」
一旁有人听见他们的对话,正是方才热心给凌思思指路的大婶,见状又凑了近来,忍不住插话:「哎唷喂,这姻缘籤旁人可是求也求不得,你们这小俩口可得好好珍惜才是啊!」
「咳--」凌思思呛住了。
大婶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与初一相视一笑,交换了眼神,转头看向季紓,严肃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一个少年,人家姑娘家不好意思开口,你自然得主动一些,怎能让人一个人来求姻缘呢?你这样可不行啊,像我家糟心的一样不解风情。」
季紓闻言,低垂眼帘,低声道:「大娘说的是。」
以为他会生气反驳,凌思思睁大眼睛看向他。
大婶见他态度谦虚,语气一缓,却又忍不住惆悵道:「唉,少年倒还有心。我家那口子糟心的,什么都好,就是不会做人,想当年我与他论及婚嫁,想着他总该像话本子里说的大礼求亲,哪知这蠢货只遵着什么大礼数,到我家来提亲,一点也不让人动心,简直气煞我也!」
凌思思抬袖挡住勾起的唇角,遗憾道:「没能明白大娘的心意,就是他的不是了。」
「唉,还是女人懂女人啊。」大娘感动地看她,又转头看向沉默不参与讨论的季紓,问:「少年,我方才所言,你听懂了吗?」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季紓,抬起头来,在大婶期待的目光下,缓缓看向一旁的凌思思,然后沉默了半晌,才道:「我不该留她一个人在此处。」
凌思思:「……」
你这是在嘲讽我吧!
「这才对嘛!」大婶欣慰地看他,一边感叹现在的少年简直孺子可教,回应满分,再对比一下自家夫君,简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行吧。那大娘还有事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们啦。」大婶临走前,还不忘朝两人曖昧地眨了下眼,看得凌思思感觉额角一抽一抽的。
初一挥手送走了大婶,随即转头好笑地看着他们,上前拍了拍思思的肩,低声道:「看在你我的情分上,我就帮你们到这了啊。至于剩下的,你得自己加油。」
她看了眼对面沉默不语的季紓,又补充道:「再贴心告诉你,方才你被人群衝散之后,季紓可是吓得当即便去寻你了,连带着说好给我买的糖葫芦都给丢了呢。」
季紓……?他赶着来找她,为什么?
他不是一直很不待见她么?
「季公子。」凌思思这边还没反应过来,初一已经转身离开,突然想到什么,在经过季紓身边时脚步一顿,嘱咐道:「记得要多护着她一点啊。」
护着凌思嬡?
一直以来都是她单方面碾压别人,何时有过会让人吃亏的份?
季紓微愣,脑中不由得浮现出她的身影,从小被娇养长大的首辅千金,其实她是那样娇弱,却又那样坚强。
不管是大婚之夜被夫君拋下、被刺客误认擒拿、遭人贩拐卖进歌舞坊,甚至在雨夜里被迫跳下曲江,这一连串的事任一件换发生在寻常女子身上,怕是非死即疯,可她次次遇险,除了最初的慌张,似乎并不怎么退却。
她一直是那样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