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的雨下得又急又烫,大皇宫的金顶在乌云里时隐时现,像块被沸水不断浇淋的黄金。张三昊蹲在玉佛寺的围墙外,手机屏幕上跳动着萧凡刚传过来的卫星地图——四面佛周围的四条街被红线框成菱形,每个顶点都对应着个正在冒黑烟的祈愿亭。
"第17个了。"林晚秋举着红外测温仪,镜片上凝着水汽,"祈愿者体温过41度,都说看到四面佛的手在动。"她的平板电脑里存着三十份病例报告,所有患者的瞳孔里都浮着层淡金色的膜,像是被什么东西镀上了金属光泽。
萧凡突然从祈愿人群里挤出来,T恤后背洇着汗湿的手印——那是刚才阻止个要把婴儿扔进香炉的女人时留下的。"张哥,后台数据炸了!"他举着手机,屏幕上是某旅游app的祈愿统计,"今天求事业的增长2oo%,但对应的失业登记量也涨了18o%!"
张三昊抬头望向四面佛。四尊佛面分别朝向东南西北,本该盛满鲜花的供台此刻堆着成捆的冥币,其中几叠还在冒烟。最诡异的是佛座下的石雕,本该是守护兽的位置,竟多出些类似苗族蛊罐的纹路,被雨水泡得胀。
"是"息增怀诛"四坛的反噬。"他摸出桃木罗盘,指针在"巽"位疯狂打转,"有人把四面佛的愿力转化成了降头术,求平安的得重病,求财运的遇横祸——这哪是祈愿阵,分明是用信仰力养邪祟的困魂局。"
林晚秋突然按住耳朵里的骨传导耳机,瞳孔骤缩:"父亲的加密频道有信号了!他说"金童子降头师在玉佛寺第三根龙柱后"!"她刚要冲过去,就被阵突如其来的香灰迷了眼,再睁眼时,看见个穿橘红色僧袍的人正把枚沾着血的硬币塞进游客手里。
"别碰!"张三昊甩出张黄符,符纸在半空炸开团白雾。那枚硬币落地时显露出真面目——根本不是泰铢,而是枚刻着幽冥阁骷髅纹的铜片,边缘还缠着几缕头。穿僧袍的人转身就跑,僧袍下摆扫过祈愿亭的栏杆,留下串绿色的磷火。
萧凡突然喊了声"找到了",他的手机正投影出份gps轨迹图:所有异常祈愿者都去过同一个地方——大皇宫东侧的古董市场。"看这个摊主的交易记录,"他放大屏幕,"每次有人买四面佛吊坠,半小时后就会有人在app上愿,而且愿望都特别极端!"
张三昊突然拽住个正要砸手机的年轻人。那手机屏幕上是条刚弹出的银行短信:"您尾号xxx卡转入1oo万泰铢",但年轻人却在哭喊:"我儿子被绑了!他们要我把钱转到这个账户!"他的瞳孔里,金色的膜已经厚得像层蛋壳。
"是愿力置换。"张三昊盯着四面佛的"增"坛方向,那里的香火最旺,却透着股焦臭味,"你求来的财运,是用儿子的命换的;他求来的事业,是用同事的失业换的——这阵把所有人的祈愿都变成了等价交换的诅咒。"
林晚秋的平板电脑突然出警报,是她刚安装的"祝由术脑电波监测仪"。屏幕上的波形图显示,四面佛周围三公里内,所有人的脑电波都在同步跳动,频率和她母亲日记里记载的"血降共鸣波"完全吻合。
"龙柱后面有反应!"她指着玉佛寺的方向,第三根龙柱下的地砖正在渗血,"降头师在那里布阵眼!"张三昊甩出三枚铜钱,铜钱落地时在积水里画出个微型八卦,卦象显示"乾卦变爻,金气过盛"。
他们冲过警戒线时,正撞见那个穿橘红僧袍的人在龙柱上画符。不是泰文,也不是梵文,而是用鲜血写的中文——"宋帝王令"。龙柱被刻出个凹槽,里面嵌着个黑陶罐,罐口飘出的青烟在半空组成"幽冥"二字。
"果然是十殿阎罗的人。"张三昊捏诀念咒,掌心的朱砂符突然爆燃,"阁皂山的"空劫咒"混着南洋降头,你们倒是会玩跨界。"那僧袍人突然转身,脸上根本没有五官,只有个不断蠕动的肉瘤,像被无数只眼睛挤成了团。
萧凡突然大喊"看手机",他刚黑进曼谷的交通监控系统,屏幕上显示四面佛的四个方向同时出现车祸,肇事车辆的车牌号都含着"4"——对应着"息增怀诛"的第四坛"诛",主毁灭。
"破他的gps定位!"张三昊突然想起什么,"这阵用的是现代祈愿者的手机信号当引!"他拽过林晚秋的平板,调出所有异常祈愿者的位置记录,现他们的手机都连接过同一个免费iFi:"eraan-4·宋帝王坛"。
林晚秋立刻操作起来,指尖在屏幕上飞舞,将父亲留下的"善念净化程序"注入那个iFi信号。与此同时,张三昊踏起禹步,每一步都踩在监控摄像头的盲区里,嘴里念的却是改编过的咒文:"以北斗为坐标,引正气入iFi,破!"
萧凡把手机抛向空中,屏幕投射出的gps地图突然亮起无数光点——那是全球各地向四面佛祈愿的善念,此刻正顺着网络信号汇聚过来。穿僧袍的人出刺耳的尖叫,肉瘤上的眼睛同时流下血,黑陶罐里飘出的青烟突然倒卷而回。
张三昊趁机劈碎陶罐,里面滚出的不是蛊虫,而是叠契约。最上面那张用泰文和中文写着:"泰国降头师协会愿以十万生魂为祭,换取幽冥阁"宋帝王"护法的"血降禁术",共同开启"天玑七符"之南方阵眼。。。"
林晚秋突然指着四面佛,佛座下的石雕正在剥落,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块刻着"天权"二字的符牌,正是"天玑七符"之一。而在符牌旁边,还嵌着枚熟悉的芯片,和林父实验室里的"善念追踪器"一模一样。
雨突然停了,阳光刺破云层照在四面佛上,供台里的冥币化作灰烬,露出底下新鲜的莲花。那个被救下的婴儿正在母亲怀里笑,瞳孔里的金色薄膜渐渐褪去。张三昊捡起那块"天权符",符牌背面刻着行小字:"西接德里,北连拉萨"。
萧凡的手机收到条新消息,是茅山来的密报:"幽冥阁"十殿阎罗"已集齐三殿之力,正赶往印度德里,目标泰姬陵的"爱情诅咒阵"。"林晚秋突然指着天空,一群白鹭正排成"卍"字飞过金顶,翅膀上沾着的水珠里,映出张模糊的人脸——像极了她母亲的照片。
张三昊把"天权符"装进特制的木盒,盒子刚合上就震动了下,是萧凡传过来的下一站地图。林晚秋正在给患者做检查,现他们瞳孔里残留的金色物质,成分和她父亲研的"信仰力催化剂"完全相同。
"看来东南亚的阵眼只是开始。"张三昊望着远处的湄南河,河水正泛着奇异的蓝光,"幽冥阁想把全球的信仰力都变成他们的武器。"萧凡突然欢呼一声,他刚黑进那个降头师的电脑,现了份加密文件,解密后是张标注着红点的世界地图,每个红点都对应着一座着名的宗教建筑。
四面佛前的祈愿亭重新摆上了鲜花,有个老和尚正在擦拭佛面,嘴里念着听不懂的经文。张三昊走过去时,老和尚突然用中文说:"四面佛说,心不正,愿力也会变成凶器。"他抬起头,瞳孔里没有金色,只有片清澈的湖水。
林晚秋的耳机里,父亲的加密频道还在断断续续地送信号,这次传来的不是文字,而是段旋律,像极了她小时候听母亲哼过的祝由科安神咒。萧凡已经订好了去印度的机票,手机屏幕上,泰姬陵的3d模型正在旋转,周围隐约可见类似"天权符"的纹路。
张三昊最后看了眼四面佛,夕阳正照在"怀"坛的方向,佛面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下。他摸出桃木罗盘,指针这次稳稳地指向西方,木盒里的"天权符"轻轻烫,像是在呼应着某个遥远的召唤。
湄南河上的长尾船开始鸣笛,载着游客驶向远方。张三昊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时,那个老和尚正把块新的莲花牌挂在祈愿亭上,牌上写着:"愿众生心明如镜,不被妄念所惑"。风吹过,牌上的字迹突然闪了下金光,随即融入暮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