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馆内,几尺白布覆盖在仇老的身上,床榻上则躺着尹天佑沉痛的伤体。
尹天佑眼睛死死盯着白布的方向,瞳孔瞪到最大,几乎要撕裂眼眶。
“仇……老……”
尹天佑的声音沙哑难听,还有血沫不住的从嘴角流下,染红了身下的被褥。
尹天佑一遍一遍的呼唤着仇老,企图得到一些回应。
但房间内始终都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再无别的回应。
尹天佑怕了,他二十多年的生涯里,除了十岁之前过的算艰难,十岁之后她算得上是衣食无忧。
就算夺位失败,有塬国朝臣护着他也没受过什么大罪。
逃离塬国后,虽然一路上颠簸有些乏累,但仇老总会给他准备最好的衣食住行,他基本没费过什么心。
到了景元时,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挑动景元和永苍的斗争,可事实却是他自认为的百般隐忍在别人眼里不值一提。
他以为的受尽屈辱却是别人的不屑一顾。
容小小得话至今都还在他脑子里来回跳动,提醒着他自己在别人眼里就是个笑话。
尹天佑在脑海里不住的反驳容小小得话,却现自己的反驳根本站不住脚。
他就是怕死,他就是没骨气,所以夺位失败后为了苟活,他挑动了塬国朝臣的情绪,让他们为了他甘愿赴死。
他以为他做的很好,就连塬国朝臣都以为他们是为了塬国未来赌上了生命。
可容小小的花像一把尖刀,撕开了他所有的遮羞布,将他明晃晃的暴露在阳光之下。
他是个懦夫,他根本就配不上塬国朝臣的牺牲!
他仿佛看到了塬国朝臣在面前哭喊,咆哮,咒骂着他因为一己之私害死了那么多人。
尹天佑的瞳孔越来越大,血丝看着越来越多,他瞪着仇老的方向,又好像眼神失去了焦点,不知在瞪向何处。
突地,尹天佑嘶吼出声,血沫越快的从嘴里流出,尹天佑就像感觉不到一般,疯了一样的嘶吼。
“我没错,我就是没错。”
“塬国的未来全都靠我,我的命那么金贵,你们就该为我去死!”
“新帝,摄政大臣,景元储君,你们给我等着。”
“你们会后悔的,你们早晚要后悔!”
“我才是命定之人,我才是塬国的未来。”
“父皇说过的,父皇不会骗我的,我会成为塬国的王,到时候你们都得跪下仰望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
“做梦呢。”
尹天佑的笑声里,突然传来极轻的叙述声。
声音真的很轻,但在只有一个人声音的房间里,依旧显得那么突兀。
尹天佑的笑声一顿,血沫呛进气管里,引起了他剧烈得咳嗽声。
咳嗽声牵动胸口的伤痛,让尹天佑的脸扭曲的同时又苍白了几分。
尹天佑转动目光看向声音来源,房门处正站着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冠军侯孙子。
尹天佑目光变得微凝,为了自己那仅剩的自尊心,尹天佑强忍伤痛,扶着床柱撑起了上半身。
“有事吗?”
君不离看着尹天佑艰难的挪动自己的样子,面上一惯的随和变得嘲讽。
笑容从脸上撤下后,才突然现君不离的五官偏冷硬,没有那抹笑容撑着,淡然的神色瞬间变得凌厉。
钢刀一样的目光从尹天佑的身上一寸寸刮过,让尹天佑情不自禁撑着床柱往床里面缩了几分。
君不离缓步迈进屋内,秉承着优良习惯随手关上了房门。
君不离打量了一下屋里的摆设,目光在白布埋着的仇老身上停留一二,就转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