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羡慕地看着老汉,毕竟那可是师娘用自己的筷子夹的肉。
“老人家,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师娘问道,同时看了一眼苟雄和管家。
“回夫人,老儿年初跟苟老爷借了二十两银子给婆娘看病,可老儿婆娘没救回来。老儿就一个女儿秀秀,按当初和管家的约定,用秀秀抵债。”
师娘听到周老汉所说和周祥所说一样,便说道:“起来吧。”
苟雄和管家赶紧如蒙大赦地站了起来。
“夫人,我没说谎吧。”苟雄赔笑说道。
周老汉这才发现刚刚眼角处瞧见跪着的两人居然是苟老爷和管家,不禁对自己还未敢看一眼的苟夫人有了更深的敬畏。
“老人家,你接着说。”师娘说道。
周老汉话锋一转:“老儿只以为是让秀秀在苟老爷府上为奴为婢,但没想到是去苟老爷的青楼啊。”
“苟家的青楼?”师娘冰冷地问道,声音中传出的森森怒意让苟雄和管家一惊,两人立刻再次齐刷刷跪倒,呼喊道:“夫人饶命啊。”
师娘冷声说道:“你们两个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苟雄看了一眼周祥,周祥赶紧说:“回夫人,府上下人已然够多了,小的已经安排不下了,就让他女儿去青楼端端茶水,不信你可以问他女儿。”
“老人家,你知道你女儿在青楼干什么吗?”师娘问道。
“老儿确实不知,秀秀被周爷的人带到青楼后,老儿再没见过。”周老汉唯唯诺诺的回道。
“周祥,带本阁去你说的苟家的青楼。秋月,带上周老伯,再给他一件新棉袄。”师娘命令道。
“夫人,那我呢?”苟雄问道。
“夏荷,你看着他。苟雄,你给我在家带好儿子。”师娘说道。
“额,夫人,那你带个斗篷,不然你要是去了,整个青楼那些老爷们不都是疯了。”苟雄说道。
师娘觉得有几分道理的,便去仙子阁拿了件斗篷。趁此机会,苟雄问周祥道:“那儿没什么大问题吧?”
周祥想了想说道:“回老爷,应该没有问题,杜爷按照老爷的吩咐,很小心。”
“好,那你就去吧,别让这娘们把老子的钱罐子给砸了。”苟雄不放心地说道。
一行人分坐马车,走了三柱香时间,来到了周老汉说的青楼。
师娘掀开马车的帘子,“欲仙楼”三个字的招牌惹人注目。
虽时值严冬,但楼里传出的莺莺燕燕之声却不绝于耳,显然生意非常火爆。
“夫人,已到欲仙楼。小的已让下人提前叫杜帮主和老妈子在上间等夫人。”周祥小跑到师娘和秋月所坐的马车旁请示道。
“嗯。”师娘轻应了声,便和秋月下了马车,后方周老汉仍没有回过神来,人生第一车坐马车的他还晕晕乎乎的。
一行几人在周祥的引路下走向欲仙楼,凛冽的北风卷着碎雪掠过大街,唯见欲仙楼门前猩红的绸缎旗幡猎猎翻飞。
门楣上的鎏金匾额覆着薄雪,在冬日暖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檐角垂挂的冰棱与琉璃宫灯交相辉映,恍若水晶帘幕。
石阶前,两名身着织锦貂裘的侍婢呵着白气,将嵌着暖手炉的描金手笼递给秋月和周祥。
踏入朱漆大门,扑面而来的檀香混着炭火暖意,中庭汉白玉回廊覆着皑皑积雪,却被丫鬟们扫出蜿蜒的青石板路。
池中碧水早已结成明镜般的冰面,冰下红鲤依然灵动,与水面飘落的雪絮相映成趣。
二楼雕花木窗紧闭,厚重的锦缎帘幕将寒风隔绝在外。
暖阁内,红泥小火炉上的铜壶咕嘟作响,身着织金襦裙的姑娘正用银箸翻动着炉边烤得金黄的栗子,香气混着古琴声袅袅飘散。
大堂中央的火盆烧得噼啪作响,炭火星子溅落在青砖地面,与四周悬挂的千盏红灯笼相映成辉。
舞台上,舞姬们褪去轻纱,换上绣着银线云纹的夹棉广袖,腰系缀满珍珠的猩红宫绦。
随着羯鼓声响,她们足踏缀着铜铃的厚底绣鞋,广袖翻飞间带起细密雪沫,仿佛将窗外雪景搬进了室内。
台下坐满裹着狐裘的豪客,桌上的羊脂玉酒壶冒着腾腾热气,小厮们不时往火盆中添着银丝炭,将室内烘得暖意融融。
后园的亭台楼阁皆覆着雪被,腊梅开得正盛,金黄花瓣上凝着冰珠。
水榭内的红烛将窗纸映得透亮,隔着朦胧的水汽,隐约可见墨客们围炉煮酒,姑娘们用金剪将冰棱裁成玲珑摆件,笑声与落雪簌簌声交织,为这寒冬添了几分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