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一睁开了眼,等着他继续说。
“根据法医的尸检和死亡证明来看,钟康明的母亲是跳楼自杀,在她小产后的第六天。”章典静静地说:“家中有护工和保姆作证,也有十一岁的钟康明提供的证词,说母亲在自杀前就不正常地大哭和说要自杀,警方最后也断定非他杀。”
“但我了解到她在自杀前一天预约了周五的美容和美甲上·门·服务。”章典说:“她还订好了一个月后的盆骨恢复训练。”
他又说:“她在小产当天账户里收到了钟康明父亲的大额转账,据说她小产是因为自己不小心摔下了楼梯。是不是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沈初一扭过头看他,是,通常喊着要自杀的人不会真的自杀,更像是在用自杀威胁什么。
而不小心摔下楼小产听不起来不奇怪,可结合着小产后就收到她丈夫大额的转账就有点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章典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又干嘛告诉她?
“我母亲是钟康明父亲的朋友。”章典说:“所以对钟家的事了解一些。”
是啊,钟家从钟康明爷爷辈起就是内阁大臣,一直和旧皇室交好。
沈初一想了想问:“钟康明的父亲家暴吗?”
章典看向她,露出了很欣慰的表情,点点头说:“是,钟康明的父亲曾经“不小心”家暴过他母亲几次,只不过她没有闹大,很快就原谅了。”
“钟康明的母亲出身不太好吗?”沈初一又问。
“是,她家乡是偏僻的小县城,她是空姐。”章典再次肯定。
沈初一忽然就明白了,家暴和杀人犯的基因是会“遗传”的,生物上、心理上、家庭环境之下,钟康明会成为一个更恶劣、更完善的杀人犯。
※
特罪署的门被推开。
沈初一快步走进来,没有废话,直接问:“林夕木还在审讯室里?”
司康立刻站起来迎上去,还没说话就看见她身后的章典,章教授最近好像很频繁的出现在她身边?
“跟我进去。”沈初一这次特意叫上了司康,避免违规审讯,不能作为证据。
她推门进入审讯室内,看见了静坐在椅子上发呆的林夕木。
林夕木像受惊一般抬起头,看见沈初一吃惊到了极点:“沈探员……你、你还好吗?”
她看起来疲惫又苍白,手腕上还贴着冰贴,但一双眼亮得惊人。
监控镜头亮着正常的光。
沈初一把口袋里装在特殊密封袋里的指甲放在了林夕木的面前:“第三名受害者是谁?除了李娟丽、白雪芙还有谁死在钟康明手下,尸体被喂给了山林猪?”
林夕木盯着那枚指甲,整个人惊惧得像是丢了魂儿一般,她没想到沈探员真的能活着回来,真的能查到了……
“林夕木,你不觉得你和钟康明的母亲很像吗?”沈初一盯着林夕木问:“那么多的女孩儿在你眼前被害被肢解,你不害怕吗?你不害怕你的儿子也成为下一个钟康明吗?”
林夕木浑身颤抖着抬起头,眼泪无知觉的从眼眶里流下去,她崩溃一般说:“我当然害怕,我没有一天不害怕!所以我才寄出了那封匿名信,可是我没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说出真相……”
为什么没有办法?
沈初一再次想起那封匿名信里的被害者毛发,林夕木说她是在地漏里发现的,可她进过地下房间的浴室,没有触发任何被害者闪回画面。
也就是说白雪芙并没有进过那间浴室,那么林夕木在哪里得到了毛发?
沈初一盯着林夕木,回忆起林夕木在地下房间里被打的画面,她被钟康明拖到了手术床旁边,也就是她是被允许进入地下房间的,她害怕那张手术床,因为她很清楚躺上去的女孩都是被怎么解剖的……
林夕木爱撒谎、出身不高、被林明君夫妇收养后,读了医学。
沈初一忽然手指冰冷,看着林夕木问:“林夕木,你也参与了解剖白雪芙吗?”
林夕木骤然抬起头盯住她,突然停止了哭泣,只有泪水在往下流,一秒又一秒,像是过了很久才低低、无力的说:“我是被逼的……被钟康明逼迫的……”
站在沈初一身后的司康,听见身侧的章教授轻轻深呼吸了一下,他下意识朝章教授看过去,发现章教授目光牢牢的盯着沈于蓝,眼睛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热烈”,仿佛热烈到需要深呼吸来平稳情绪。
为什么?这也太奇怪了……
第59章
匿名信里白雪芙的毛发根本不是在地漏里捡到的,而是林夕木在被逼迫着参与解剖白雪芙的时候偷偷保留下来的。
林夕木之所以没有办法揭发钟康明、屡次动摇揭发钟康明,不是因为孩子、畏惧,而是因为她已经被钟康明变成了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