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个把危险降低的方法了。”他坐到知白旁边,握住他一直颤抖的手,不明白自己这句话到底哪里有问题,让他一瞬间变成这样。他探着身子,对上知白惊恐不安的眼睛:“你怕什么?”霍行川笑了一下轻松说道:“不会舍不得我吧?我成了魔神智全无,到处吃人杀人,再不舍得也舍得了,要是你不忍心,其他人也能把我杀了。”“别说了。”知白声音艰涩沙哑,像是忍了极大的痛苦,“……不要再说了。”知白的状态居然还没有恢复过来,连一旁的夜明也觉得有些问题了,两人双双坐到他身边,一脸关切地看着他。夜明:“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还是刚才的鬼气?”霍行川神色一变,抬起知白手腕就要查看心脉,却被他轻轻止住了。知白看着他,很努力地扯出一抹笑容,配上他拧着的眉毛很是违和,他好似用尽了力气才从嗓子眼里又挤出来一句话:“我没事,不吉利的话不要随便说。”霍行川一愣,他明显是在撒谎,但还是安慰地笑了一下:“怕我成魔啊?那就靠你救我喽。”然而这点安慰并没有让知白有所好转,他眼神失焦,推开了旁边的霍行川,竟然手脚慌乱地用毯子把自己蒙住。“你——”知白紧紧抓住毯子,把自己缩成一团,闷声说道:“让我就这样呆一会。”知白指尖嵌进手臂中,毛毯下的空间昏暗闭塞,他把自己缩成一团,混乱的喘息重重地打在膝盖上。不要去想。不要去想。求求你不要去想。知白用力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从混乱地思绪中清醒过来。然而那张刻在记忆深处的脸还是不受控制地跳出来。那样哀伤地看着自己。他说:“迟早有一天你会杀了我的,知白。”那张脸在月色下泛着一丝苦涩和悲戚,知白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眉宇间的褶皱,却在下一瞬间猛然发现这张脸竟变成了霍行川的模样。而自己的手鲜血淋漓,正握着一柄长剑。血腥味涌上来,他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咬破了唇。血丝正顺着齿缝往里渗。下一秒,他被拉住一个结实的怀抱。霍行川几乎是把知白整个一团揽在怀中,隔着层毛毯,他的额头抵在知白发顶,轻轻说:“知白,别怕,我不说了好不好?”眼前的噩梦般的场景通通消失,霍行川像哄小孩子睡觉一样轻轻拍着他,边拍边说:“别怕,别怕。”而知白也居然真的在这一声声呢喃中,慢慢平稳了呼吸。见怀里的人不再颤抖,霍行川拉下毛毯,露出知白的头。他拨开知白额角被冷汗濡湿的发,指尖擦了擦他眼角的泪水。霍行川垂眸看着这张苍白脆弱的脸,又心疼又难过,一时间百感交集。他不是为我而哭,但是这一刻,我却再一次动心了。夜明接了一杯温水递过来,霍行川让知白靠着自己肩膀,端着水杯一点点喂给了他。“有感觉好一点吗?”他舔了舔唇上的水痕,点头嗯了一声。霍行川继续把水送进去,看着他喝完了。知白的脸色终于好了点,嗓音沙哑:“我没事了,只是有点累而已。”他靠在霍行川怀里,有些贪恋这点温暖。仿佛只要这样靠着,那些可怕的梦境就不会出现在眼前。知白浑身乏力,慢慢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去了。夜明见人似乎没事了,和霍行川交代一下工作就先回去了。日头西斜,洋红色的余晖从落地窗在铺天盖地的洒进来,温柔地落在知白身上。屋子里很安静,知白细微的呼吸声萦绕在霍行川耳畔。他的视线落在知白身上,他好像怎么都看不够这个人。浓密的睫毛好看,上挑的眼尾好看,高挺的鼻梁好看,饱满的唇好看,连下颌线的弧度都好看。他几乎是想把这个人的每一寸都深深刻在脑子里。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刚才自己说的话的影响,霍行川忽然也害怕起来。会不会自己七天后真的变成魔了?如果变成魔,就该不记得这个人了吧。一想到这里,霍行川浑身都酸涩起来。他把手臂收紧,抱着知白一起睡去。夜色逐渐吞没余晖,屋子里一点点暗下去,两个人的影子融在一起,一刻也没有分开。知白这一觉睡到了晚上。他躺在霍行川怀里,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睡意还没有完全消散。霍行川拍拍他的脊背,轻声问:“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