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很久之前就开始不自觉地去留意这双眼睛。
在栖桐殿的大部分时间里,它都是寂寞的哀怜的。
后来随着主人长大,那双眼睛开始变得冷淡而倔强。
无论是杀魔的时候,还是杀凤君的时候,都带着股义无反顾地劲儿。
“你会死的。”方隐年看着这双眼睛说。
“我知道。”
又是这种义无反顾的眼神。
让人没有办法拒绝。
“好吧。”方隐年声音很轻,“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
他隐匿了两人的气息,踏剑而行,不出片刻把人送回了霍行川家里。
束缚着知白的灵力猛地一松,知白失力跌倒,在地板上擦出一道血痕。
他倒吸了口气,听见方隐年说:“先把这一身伤处理了。”
阴阳镜爆裂的碎片有不少飞溅到他身上,扎进血肉里,殷红的血一丝丝地从伤口中往外渗,看起来触目惊心。
知白从医药箱拿出镊子,靠在墙壁慢慢坐下去,一点一点把身上的碎片取出来。
腿上的伤口尤为严重,巴掌大的镜子直接扎进了大腿里。知白仰着头微微喘息,额间的冷汗慢慢往下滑落,他咬着牙,捏着那块镜子拔了出来。
鲜血霎时间汩汩涌出,打透了衣服,一滴一滴往外落。
知白把裤子扯开,结果方隐年递过来的纱布,简单包扎了一下。
那块沾满血迹的阴阳镜躺在地上,知白把它拿起,握在掌心,和里面年少的自己四目相对。
没了符咒,这只不过是块普通的镜子罢了。
但是知白不知道想了什么,他把玩着手里这一块,用衣摆将上面的血痕擦净,放进了抽屉里。
方隐年在他旁边坐下,拉过他的胳膊,手指搭在腕脉上,很快灵力便传了过来。
知白身子一抖。
方隐年的灵力和霍行川的不一样,有点凉,沿着心脉缓缓游走,全身上下都泛着寒意。
知白皱着眉,被迫接受着这股陌生的灵力,修补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
见知白的脸恢复了些血色,方隐年才松开了手。
但其实他并没有比知白好多少,脸色同样惨白,输送完灵力后,靠着墙慢慢调整体内灵力。
屋子里一时间很安静,彼此细微的呼吸声成了唯一的声源。
云层遮住太阳,屋子里暗了下去。
知白望着窗外的天:“你什么时候从医院醒来的?身上的伤怎么弄的?”
方隐年沉默了几秒,答非所问:“九天神境的人知道你没死,不会就此罢手。”
知白:“他们让我去苍北魔域,无非是杀万渊罢了,现在万渊出逃,我死在那里又有什么意义?”
方隐年冷笑:“你现在杀得了万渊?”
知白不回答,反问道:“终身不得去昆仑山的神谕是怎么回事?”
其实他只不过是随口一问,不觉得方隐年会回答他,但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开口了:“你被关在那里后,我曾经去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