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白一怔,居然那么早。
万渊大概率把精力都放在了自己和幻境身上,所以才没注意到意外闯进来的霍行川。
“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幻境打破?”知白问。
霍行川表情没有变化,依旧是令知白不舒服的平静:“大概是我也想继续往下看吧。”
“幻境里都是真的是吗?”
知白躲开霍行川的视线:“除了后面凤君那段。”
霍行川的指尖无声地摩挲着,几天之前他就醒来了。
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冲到知白面前,护士惊惶着把他拉开,以为是大脑哪里出了问题。
“他还没醒!”
“他怎么还不醒?”
“病人伤势严重,还需要治疗,麻烦您离开!”
护士的手拉不住霍行川,霍行川撑着拐杖往前走了几步,拍着知白病房的门:“你赶紧给我醒过来!”
护士大概率职业生涯中没见过抽风到此等程度的人,抢救时对英雄满心的崇拜一瞬间荡然无存,她冷酷地拨了电话让人把霍行川带走。
并毫不留情地留下句:“什么素质!”
被暴力带走的霍行川换了个方式,每天雕塑一般守在知白病房前,隔着玻璃看着知白画一样安静地躺在床上。
他守了一天又一天,知白体征好一点之后他干脆搬个凳子坐进了病房里。
病房很安静,除了医疗器械的滴滴声,霍行川几乎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脑袋里浑浑噩噩把这段日子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
闭上眼睛,关于知白的种种评说统统浮现在眼前,他弑神弑师,他忘恩负义,他是千古罪人,人人得而诛之。
天下万千凤君信徒,无一不恨透了知白。
如果自己带回来、藏起来、接连几次救过来的人,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呢?
知白是坏人吗?霍行川在心里问了一次又一次。
他不知道。
但是霍行川知道,至少贺生山不是坏人。
等到知白真的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满肚子的话,竟然都说不出口了。
他靠在身后的墙上,身上的伤口时不时拉扯着传来痛感。
终于霍行川再次开口:“我之前问过你很多遍你是谁,你现在能告诉我了么?”
知白视线垂下来:“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我要听你说。说你是谁。”
知白不敢看霍行川的眼睛,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缠满绷带的手上。心脏的跳动声在这一刻被无尽地放大。
他几乎要被这富有节奏感的“砰砰”声吞没。
他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被单,随后他说道:“我是知白。”
即便早就知道答案,但是听到他亲口说出这句话,心里还是往下沉了沉。
“他们说你堕了魔,杀了凤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