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听闻司棋病了,自是去看望一番,又跟她保证,那日之事,绝不对外说。司棋感念鸳鸯的大恩,跟鸳鸯两人越说便越哭起来。便是被素云看到的那一幕。
李莞道一声,知道了,又让素云隔三差五去看看司棋,缺什么就让给她送些什么。
又闻凤姐儿也病了,落红症又发了。李莞想着老太太寿诞这些日子,王熙凤也没闲着,还跟邢夫人、王夫人因发落两个婆子置了气。旧疾复发,王熙凤又歇下吃药了。
王熙凤眼里含着泪道:“大嫂子,我就该听你的。不值得气的事,我气了干嘛?身体是自己的,疼也好,痛也罢,总只有自己才能感到。”
李莞道:“就是,我是宁愿别人怄着,也不自己怄着的。"
李莞这句一出,又把王熙凤给逗笑了,一旁的平儿也忍不住掩面而笑。
二人正说着,有小丫头进来,跟平儿讲:“方才朱大娘来,我们回奶奶歇下来,她又往太太上头去了。”
平儿点头,说她知道了。
李莞问:“哪个朱大娘”
平儿道:“就那个官媒婆朱嫂子。有什么孙大人来求亲,那朱大娘这几日,便拿着帖子来府里赖死赖活的要说媒。”
贾家及笄的姑娘如今只有迎春,李莞问:“是跟二姑娘提亲?老太太怎么不知道?”
王熙凤让小丫头退下,跟李莞道:“大嫂子,原是不让说的。大老爷欠了那孙大人五千两银子,说是嫁了二姑娘过去,那五千两全当聘礼,就不用还银子了。如今还瞒着老太太呐,大太太先嘱咐着,等换了庚贴,婚事定下来了,再跟老太太讲。”
那孙大人莫不是中山狼孙绍组吧?李莞在心中惊道。
“凤哥儿可知那孙大人的来路和底细?”李莞问。
“这些天我身子不大好也没出去,都是听来的。这孙家乃是大同府人氏,祖上也是军官出身,还是原来贾家的门生,也算是世交。如今孙家只有孙大人一人在京。那孙大人名叫孙绍组,袭了指挥使的爵位,在兵部侯缺等提升。据说这孙大人样貌魁伟,体格健壮,弓马、应酬都娴熟。年纪未满三十,颇有家资。虽说是人品、家当说起来也称合,但老爷欠了人钱,嫁二姑娘抵债,说起来,也是委屈了……”王熙凤说着,本就黯淡的脸色更暗了。
李莞曾经听到过迎春跟探春几个小姑娘说体己话。探春说她只有像林姐姐这般,郎情妾意才会嫁。平日不大说话的迎春竟也说,若世上再多几个岩哥哥这般的男子就好了。
李莞道:“大老爷屋里那些瓶儿,罐儿的随便扫一扫都不止五千两银子,何必要沦落到要卖女儿?”还有那邢夫人,暗地里不知道攒了多少银子。当然,迎春不是邢夫人生养的,还是庶出的女儿,指望邢夫人动用私房钱,那便是指望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王熙凤笑着道:“大奶奶怕是忘记了,东院这边哪个爷们儿是存得住钱的?”
王熙凤这里说的是贾赦和贾琏。这两父子花天酒地,到处拈花惹草,只出不进。贾赦一大把年纪了,不好好养生,反而养着一屋子的小老婆,成天跟小老婆喝酒。
有这样的父亲,迎春也是倒了血霉了。
“不然就把我铺子里的银子挪来凑凑。”李莞道,“我记得账上还有几百两银子。我这里还存了一些。一两千两是有的。余的再想办法来凑凑。”
“大嫂子。”王熙凤惊道,并上下打量李莞,像才认识她一般。“大嫂子待姑娘真好。”
李莞笑了,“被人喊悍妇都喊习惯了。你还是头一个说我好的。”
王熙凤亦是笑:“悍妇有什么不好?不受气就是顶好的。”
两人笑了一阵。王熙凤道:“这隔了房的嫂子凑钱捞人,我也来凑凑。我这边铺子里也有千把两银子,也一起凑凑。就是这笔银子,琏二爷是不知道的,不然早哄去用了。总之,不管了。还有就是,大老爷跟孙家都说好了。如果孙家如果卯了心要人,大老爷不答应该怎么办?”
李莞沉思片刻,却是有这个可能。而且王熙凤的私房钱数目若是此时暴了出来,万一被贾赦、贾琏惦记上来,只说孙家不肯退亲,也未尤可知啊。
“那孙绍祖在兵部待职……”李莞念着念着,就笑了,“也好办。我弟弟从西北回来后,就任了兵部尚书。正好顶着那孙绍组在。”
在这个世界,兵部尚书的官儿,比王子腾的九省都点检的官儿都大。而且事情捅到王子腾那里,还不一定肯管别人家的事儿。
正说着,鸳鸯来探望王熙凤的病。想来也是老太太惦记熙凤,让鸳鸯来看她的。
几人又说了一番,李莞便嘱王熙凤好生将养,切不要再为不值得的事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