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不断地弥漫苦味,裴焉将满满的一盏酒一饮而尽。
灵忧不受制于规矩,晃晃悠悠地来到他这儿,明面上是敬酒,趁着二人站近,她鬼鬼祟祟道:“我看病的时候能不能自个儿算着来?”
裴昱那般行径,把她的声名往地上踩——她们南疆儿女虽不在乎这些虚名,但她也不想同一个荒唐的皇帝扯上关系。
她十分、万分想报复他。
裴焉不语,再灌下一杯酒,才道:“你暗地里做的那些,不都是自个儿拿主意。”
灵忧见他好一副借酒消愁的模样,又压低了声音,道:“昨儿小妹叫我进宫,给贤妃诊脉,原来她就是和皇帝一夜春宵的人。她们俩是姊妹,我看那样子,她好似想让我救贤妃呢。”
她如今随着房渊的叫法,叫房幽小妹。
裴焉顿了一下。
原是发觉了此事。
“不必管她,她若问你,你便说没有解药。”他面色冷然。
房幽其人,他摸得最为透彻。看起来对她那些友人、妹妹狠厉无情,其实总在不必要的时候心软。
房浅若真的没命,留下一个有皇室血脉的孩子,于她的处境而言,那绝对是天降馅饼。
偏偏在这种时刻,她还想着救她。
他啼笑皆非。
再想起她对周灵筱伸出的援手,眸色压得更深。
对谁都心软,偏偏对他,心如坚石。
裴焉又是自嘲地饮下一杯,再往对面看去,房幽已没了踪影。
上首,皇帝宣他与灵忧即刻便去太和殿。
数月没有灵忧的诊治,他已是急迫了。
照旧是同样的手法,这怯懦的皇帝如今已不怕那些蛊虫,甚而有几分享受。
灵忧一面为他诊治,一面心中疑惑:
这样一个草包皇帝,是如何让那么多大臣对他死心塌地?裴焉这种蛮横独尊的性格,又是如何忍他?
实在想不通,她只能加重蛊虫啃咬力度,让裴昱痛得惊呼出声。
“郡主、郡主!”他龇牙咧嘴地乱叫,“轻些!”
灵忧又是无语又是嫌弃——她还没做什么呐!
裴焉瞥她一眼,后者吐吐舌头,这才放轻了。
待到给那皇帝诊治完,他口中张狂之言,又惹得灵忧心中怒火升腾。
他竟然要她留在后宫!
这是何意?!是想纳她为妃?
灵忧冷冷道:“我虽出身小国,但自小所受教诲,皆是为人正妻。”
话已至此,裴昱脸色便有些讪讪,心中却愤恨——弹丸小国,亡国公主,竟还与他拿乔。
她越不愿意,裴昱便越要勉强:“郡主,让你留下是为朕的皇后养养凤体,她久病不治,需要你出力。”
“否则,朕为何要封你为大庆郡主?”
灵忧哽住。她如今官话虽已学通,但到底没有母语反应得那样快,只得转头看向裴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