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郁青低头勾了勾唇角,轻声道:“怎么不叫我贵人了。”
“你要是想听,我也可以叫。”
“看在三十块钱的面子上?”
“欸——”徐中耀闻言连忙抬手行礼,“倒也没有这么功利。”
师父对着她频频行礼,这可太别扭了。徐郁青摆摆手:“你别这么客气了。”
“为什么没走?”徐中耀垂眸看她。
开口之间徐郁青脑海里闪过了无数借口,夕阳太美,景色迷人,爬山辛苦,随便一个都能应付过去,这很符合她一贯的行事风格。但对着徐中耀这张过分年轻的脸,她最终还是如实说:“不知道,要下山才发现自己其实也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那你从哪里来?”
徐郁青静默了两秒才缓慢地说:“从很远的地方来。”
“走了很久的路吗?”
徐郁青一愣。
——饿多久了这是,吃慢点,不够我再给你添。走了很远的路?怎么一个人在山里。
有些记忆碎片沉睡在身体的角落里,只期盼着终有一天还能重见天日。当记忆与实现重叠,徐郁青恍惚间发现,她好像比之前多感知到了一丝幸福,而不是路途遥远的辛苦。
“没有。”她笑着说,“交通工具很方便不用走,我现在有钱。”
“哦。”徐中耀微微颔首,“你朋友呢,吵架了?因为我?”
是,也不是。
起因是徐中耀不假,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李执气她不愿意讲实话。这一点徐郁青心里是明白的。
她摇摇头:“和你一个陌生人有什么关系。”
“陌生人吗,我还以为我和你是认识的。”
徐中耀有这种感觉很正常,毕竟连李执都能感觉出来。
徐郁青说:“认不认识你自己不知道啊。”
“我不认识你。”徐中耀叹了一口气,“但你好像认识我。”
“也不像是慕名来算卦的那种认识。”他风轻云淡地说。
“就你这个水平还有慕名来的人?”
“是你不让我讲卦象直接说结果的,现在又嫌我水平差,你这孩子。”
徐郁青没忍住轻笑出声。
徐中耀等她笑够了才问:“是怎么认识我的?”
“或许是上辈子吧。”徐郁青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说不准我过奈何桥的时候没喝孟婆汤,所以没能忘了你。”
“也有可能,所以你记得我什么?”
“记得你后来生活的也很好。”
“那我们这不是都挺好的。”徐中耀语气颇为自豪,半晌后又说:“可你之前怎么哭了。”
“……我也不知道。”大抵是你走得太突然,连最后一面都没让我见到,也没能给我留下只言片语,我总觉得不甘心。
哪怕是一句“今后你一个人要多保重”呢。
“能见面就是缘分。”徐中耀说,“我不经常下山,你说路途遥远想来也不会多方便,可我们不还是见到了。”
“你朋友也是关心你,怕你出门在外被我这种……对吧,被骗就不好了。”
徐郁青知道,他隐去没说的词,是‘江湖骗子’。原来三十多岁的师父对自己的定义也是这样的,全然不似后来一副‘我就是大师’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