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晴摸着红肿的脸,一下不知如何是好。
望着顾泉远去的背影,文晴以为自己没希望了的时候,没想到他又折返了回来。
“具体是什么梦,你在祖宗祠堂跪着说与我听,若有半点虚假,你知道后果的。”顾泉俯下身来,对着她当头棒喝。
从香翠阁至祠堂的这段路,草木蓊蔚洇润,鸟雀啼鸣,甚至有几株晚开的如美人满面扑香。
文晴的膝盖跪得有些肿了,走路时肌骼交织,不免疼痛难挨。
同时她被父亲罚跪一事,也传遍了整个顾府。
难免有人猜测:“晴姑娘这是和世子牵扯出风月之情,惹老爷不快了?”
惹出这样大的阵仗,逐渐连下人也都知道了。
最后连下人们都开始议论。
“晴姑娘真是空有皮囊没有玲珑心,这事要是搁其他姑娘身上,得把老爷老夫人说得心服口服,保不准还让他们帮着出谋划策,怎么嫁入世子府呢!”
“哎,要不怎么说没娘的孩子注定上不了桌。要我说,晴姑娘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和她从小缺母亲有很大的关联。”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皮囊,却是愚笨的肚肠。”
……
这话没有传到文晴的口中,却是逐渐向外传了。正所谓墙倒众人推,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文晴怎么也想不到一日之内,她竟成了整个汴京世家子弟口中的笑柄。
这厢文晴随着父亲来到祠堂,她虔诚地跪下,心里默默祈祷:“老祖宗,晚辈也是被逼无奈,若有得罪,还请见谅。”
“父亲可万万不能贩盐!这是顾远侯府设下的圈套啊!”文晴苦口婆心地说道。
祈祷完她便把自己知道的关于贩盐一事说了出来,期间顾泉脸色煞白。
“休要胡言乱语,朝中之事也是你一介钗裙可以置喙?”
顾泉如此强硬,且油盐不进。
文晴意识到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她哭了,不是为秦府的以后,单单是为了她自己的未来。
同时她在想,要不要恢复冯晴的身份,将顾家上下杀的片甲不留。
顾泉见文晴哭得梨花带雨,也只好挥挥手作罢:“想来你也是被这噩梦纠缠,你也知错能改,此事你不要说与其他人听,也就作罢。”
他变相软禁她的这些年,她也算温顺,并且沉默寡言。
如今她只要不和世子牵扯不清,到了时辰乖乖嫁给宋酉汕,让顾府与宋府完成联姻一事,也不枉他生这个女儿一场。
“下个月是我为你与宋家定下的婚期,你好好准备吧。这些梦,能忘记就忘记,实在不是你能说上一嘴的事情,为父这也是为了你好。”
“父亲,女儿不要嫁宋酉汕!”文晴决定为自己孤注一掷。
顾泉望着突然有些陌生的女儿,冷笑道:“那你想嫁谁?世子?你想都别想!根本不可能!”
说完,他便激动指着文晴,苦口婆心道:“这是你的命,你要认命!”
祠堂内的红烛在这时,被一阵风刮地全部熄灭。
其实有没有这红烛都没有关系,没有的话,血淋淋的人生真相,反而更加透彻。
顾泉思及此,俯身望着这美丽的女儿,只不过他看不到自己的面目狰狞。
他忽地就想起了她那温婉贤淑的母亲。
温玉不似这般愚昧,她是簪缨世家出身,怎么就生出这般愚笨的女儿?!
哎,真是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感慨完,他便不忍再面对这错愣的女儿,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宋酉汕是没什么出息的纨绔子弟,但是他的父亲在朝中颇有声望。晴丫头没什么脑子,和这种纨绔在一起,正配。
她有什么委屈的?
顾泉走后,文晴跌坐在地上,哭了许久。
或许真的是她蠢笨,事到如今,她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难道就这样接受,命运的重蹈覆辙?
她不甘心。
冷静思考一番后,文晴决定想办法回世子的信笺,她决定搏一搏——汀以笙总还是可以利用的。
冯雾知晓此事后,也无暇顾及那么多,她和那些钟鸣鼎食的千金少爷不同,她要赶着救自己的命。
她自然也和那些膏粱轻薄之徒不能混为一谈,她对自己是有些要求的。
这一日,冯雾去街市购买一些胭脂水粉和出行的衣物,顾府迟早是一枚弃子,同时她要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