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屋内的烛火重新燃起的同时,翁然突然嗅到了一股子不同寻常的魔气,这股子魔气让他很是熟悉,熟悉到这些年在梦里,成为了他一切噩梦的源头,搅扰的他日日不得安宁。
这是……
翁然身子踉跄了一下将发冠扶正,咽了一口唾沫抬头去看,只见此时屋内灯色澄明,高座之上慵懒侧躺着一个身着玄色衣袍之人,他抛着手里的冰花,艳红色的里衣衬得那露出在外面的一节腕子皓白若玉。
这熟悉的身影,让翁然有些不敢置信的伸手揉了揉眼睛。
就在这时,座上之人似是听见了屋中的动静,冰花落入掌中的同时,他微微侧目。
屋内微弱的烛光映出了这人被魔气侵染的眼尾生了一抹红,而拢在暗处的瞳色垂落之时若永夜冻湖,就连周遭的烛火也泛不起半丝的暖意。
翁然就这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王。。。。。。。”
大约是在五六十年前,翁然其实还见过一次这位在苍狼域叱诧风云的祖宗。
那时候,姬无妄刚刚从南澜秘境当中将赤云剑拔出来,正是意气风发的好时候。
仙门的人惧怕他称他为魔头,可苍狼域的人却爱戴他,将他视为救世的神明。
翁然尤记得,那晚这人兴夜而来的时候似是也像今日这般躺在高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翁然将头垂的更低。
来的人,的确是姬无妄。
只不过在来之前,沈孤舟用障眼法给他换了张皮,这张皮让他暂时褪去了所有的伪装,半个时辰之内可以短暂的恢复成了原先的模样。
白九的那张脸虽然同他确有几分相似,但是比他原本的模样少了几分入魔之后戾气,也少了几分桀骜不驯的张扬劲。
复生这么久,若不是今日得见,他差不多都快要忘记自己原先到底长什么样了。
姬无妄本来以为他死了十年,这群人怕不是会像当年忘记雾陵姬府那般早就都将他忘了,但是现在在姬无妄看见翁然这副仿佛是见了鬼的表情后,他就知道这人不仅没把他忘了,还怕他怕的要死。
姬无妄摸了摸脸,很满意自己这张脸给人带来的震慑力。
姬无妄摩挲着手中的冰花,翻过身支着脑袋垂眸道:“自上次一别,想来我们也有五六十年没见了吧。”
翁然:“是……”
姬无妄:“这次见吾,怎么就怕成这样?”
翁然伏地未起,抖着嗓子道:“是。。。。。。是喜。。。。。。喜。”
姬无妄:“喜?”
姬无妄:“那抬起头给吾瞧瞧。”
头顶的声音虽然在笑,却带着一股子惯有的冷漠,跟记忆当中一般无二。
可这魔头,不是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在天烛峰了吗?
翁然脑袋飞速转动的同时,姬无妄也不给这人反应的时机便又道:“不敢看?”
翁然:“没……”
姬无妄盯着翁然的那张在恐惧中抬起的煞白的脸,笑道:“吾看州主的这脸上并未有喜,反倒是惊吓更多一点。怎么?看见吾还活着,你就这么不高兴?还是说……”
姬无妄:“这些年,做了什么亏心事,以至于吓得不敢见吾?”
翁然:“我怎么敢……”
姬无妄:“可吾怎么听人说,十年前天烛峰上的事情,是你在背后一手主导?”
“哪个不长眼的敢在您面前说这个!”在种族绝对的魔气压制之下,翁然连腰都直不起来。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趴在地上脑子转的飞快,“当年若不是您护佑下我,我翁然怎么会有今天?所以您看我又怎么会背叛您,我……我对您可是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就在这时,身后紧闭着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翁然本以为来的是救兵,可等到他满心欢喜的猛地回过头去的时候,看到的却是那个跟在西夷首领身边的病秧子正走进来。
“忠心?”沈孤舟将脚步停在翁然身侧微微垂眸:“这么快,州主就忘了十二年前的事情了?”
十二年前……
翁然面色一变,他不敢置信的仰起头,看到的却是这人垂落而下冷若冰霜的一双眼。
翁然在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的一切秘密在这双眼睛下皆是无所遁形,仿佛像是被一双手捏住咽喉,让他就连呼吸都不顺了。
不过是一个病秧子,这人怎么会……
沈孤舟就在此时,再此出声:“十二年前,沧州城内的魔气失去了控制。这些魔气致使城中半数百姓遭此劫难。死的人太多了,你不敢上报,就在你焦头烂额的时候,昌和给你出了一个主意而这个主意的名字就是让苍狼域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