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背青筋暴起,有血不断从他紧握的拳中滴下,染红了他脚边的乳白色地毯。
终于,他往前两步,抬手,用沾血的食指在大门缝隙处自上而下地画着什么。
一道微弱的绿光在门上滑过,血迹前方,本该没有任何显示载体的门扉上却出现了几个数字。
03:00:00。
02:59:59。
在不断减少的数字中,达蒙尼兹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飞速再生的掌心。
02:30:00。
掉在地上的手环闪烁起了红光。
达蒙尼兹被刺得眨了下眼睛,他终于垂下手臂,拖着脚步向屋内走去。
晨曦是整个首都星各方个面都能排上号的住宅区,环境静谧,夜晚外部哪怕有再大的动静也不会吵到屋内的住户。
莫瑞斯靠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只觉得自己累得连手指都懒得动。
他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听见了上锁的房间被轻易打开的咔哒声。
屋内没有开灯,于是那道逆着光的身影就这么再一次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莫瑞斯知道自己本该紧张害怕的,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了出来。
“你是故意的,”他说:“地上那么厚的地毯,要不故意的,怎么可能发出这么响的脚步声。”
不仅是这一次是故意的,他刚刚重生时,达蒙尼兹上楼时也是故意的。
莫瑞斯眨了下眼睛:“达蒙尼兹,你究竟要我怎么做?是想看我因恐惧而四处逃窜,还是干脆跪在地上求你饶我一命?”
达蒙尼兹没有说话。
莫瑞斯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许久后,莫瑞斯问:“你是什么时候恢复的?”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过了头,就好像一点儿情绪也没有了一样。
这次,达蒙尼兹回答了。
“五年前。”
莫瑞斯差点笑出声来:“五年?”
所以,他就像个白痴一样,被对方骗了整整五年!要不是有那笔钱,他还得每月都去治疗所报道,毫无尊严地被抽取遗传物质,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圆这个骗子的谎言!
在眼角瞥到朝他小心靠近的那道身影时,莫瑞斯再也忍耐不住,从嗓子里挤出几个音节:“你滚——!”
他试图抬手去推雌虫,可雄虫的力量太弱,他的推拒没有任何作用。
莫瑞斯忽然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
他收回手,低下头,几乎要缩成一团。
压抑的痛呼从他喉咙中挤出,像是兽类垂死前的呻。吟,这声音越来越大,到了最后,他用尽全身力气抱着头,崩溃地放声大哭。
高大雌虫的影子被屋外的灯拉得很长,就像一张扭曲的怪物的嘴。
达蒙尼兹跪了下来。
在被对方投下的影子彻底笼罩的时候,莫瑞斯忽然抬起了头,泪水不断滚落,可他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受影响,只直直把那特殊矿石的吊坠扎进了达蒙尼兹的胸膛。
可达蒙尼兹还不停下,只朝面前的雄虫伸出了手臂。
莫瑞斯见对方不退缩后也发了狠,眼泪让他的视线模糊,他不断把吊坠扯出来再扎进去,让锋利的特殊矿石轻而易举地划开了雌虫的皮肤。
温热的血不断淌出来,有几滴溅上了莫瑞斯苍白的脸。
忽然,莫瑞斯感到唇上一暖。
他愣住了。
意识回笼,莫瑞斯这才感觉到自己双手黏腻,正有温热的液体不断淌到他的手背和手心,而被他刺伤的雌虫,正轻轻拥着他,姿态温柔。
莫瑞斯忽然发现自己的嘴里有血的味道。
“对不起,莫瑞斯,”雌虫凑在他的耳边,一遍遍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莫瑞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
是拿吊坠趁机将对方开膛破肚,还是就此收手去听一个解释?
莫瑞斯不知道。
但他也不需要考虑这个了,因为下一秒,他就感到一阵剧痛袭来。
熟悉的疼痛感从他的胸膛扩散开,莫瑞斯甚至能想象出那柄刀刺进他身体的样子。
然而下一秒,借着屋外走廊的暖光,他看见达蒙尼兹握住他拿着矿石吊坠的手,狠狠地就朝自己的脖子割了下去。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洒在地毯上时甚至发出了像是雨水落在树叶上那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