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越张了张口,可好一会儿,最终又是沉默。
车厢里安静得吓人,气氛压抑。
洛斯年整个人轻微发抖,像受了惊、在应激边缘的小动物,呼吸又快又浅。
就在这时,车忽然停下。
洛斯年正在愣怔时,车窗也降了下来。
新鲜空气涌入,窒息感为之一散。
洛斯年茫然抬头,认不出这是哪里。
顾越伸手,掌心是一串钥匙。
洛斯年更懵了,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是房子,本来想带你去看一看的,”顾越低声说,“没想到你会这么害怕,对不起。”
洛斯年:“……”
害怕吗?算是吧。
又或者是因为,顾越距离他内心深处、最为柔软的地方很近,所以只是见面,也会有强烈的疼痛感。
洛斯年不知道要说什么,摇了摇头。
“拿着吧,”顾越说着,将钥匙强行塞进洛斯年手中,“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没有地方住,寒假也住在学校里。”
说到最后,他尾音有点发颤。
洛斯年抬眸,看见他泛红的眼眶。
视线又落到手中的钥匙上。
洛斯年反应很迟钝。
明明只是一串冰凉的、小小的钥匙,此刻却滚烫又沉重,压得他抬不起手。
“对不起,年年,”顾越低低地说着,嗓音越来越难以控制,流露出哽咽,“我来得太晚了……”
“我是这几天才知道,原来当年,是顾妄书把你关进地牢的……他骗了我,我一直以为,是当时的管家擅自处罚你,你的尸体才会出现在地牢……”
“对不起,我不知道,真的对不起……”
洛斯年怔怔地听着,眼眶跟着也红了。
车厢里响起另一道哽咽。
洛斯年攥着钥匙,按在胸口,难以克制地喘息起来。
顾越抬头,发现洛斯年眼里有泪水。
洛斯年憋着气,努力想要忍住眼泪,除了将脸憋得通红,没有任何作用。
泪水如雨落下。
“太好了,”他喃喃地说,“你不是故意不来的,你没有不要我……”
顾越被他的话钉在原地。
脑袋像被砸了一拳,耳边嗡嗡作响。
顾越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得很遥远,又轻又缓地在说:“顾妄书对你说,我不要你了?”
不需要回答,他已经知道答案。
而洛斯年哭得很厉害,从眼角到脸颊,全都浸透了泪水。
漂亮的面孔变得皱巴巴,像要将长时间的委屈全都倾泻而出。
顾越再也忍不住,解开安全带,越过身来抱住他。
“他骗你的,他是个骗子,你不能相信他,”顾越喘了口气,才能顺畅地将话说下去,“我没有不要你,我怎么会不要你?”
“这辈子,我最喜欢你了。”
洛斯年攥着他的衣襟,放声大哭。
那些漆黑的夜晚,他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顾越是喜欢他的,是愿意庇护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