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明伟面无表情,而姜浩声的眼神,恨不能把他生吞活剥!但站长问话,他们却不知道如何回答,作战参谋已经死了,联络人在不在杭洲还是另一说,即便还在,那也是藏匿不出,偌大的杭洲城想找出这个人,比登天还难,关键是上峰不会给他们太多的时间。
“报告!”
“进来!”
韩霖走进办公室,在办公桌的对面立正站好。
“韩组长,这次行动科失手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估计这件事很快就要在整个二处总部和各站传扬开,杭洲站算是臭名远扬了。”
“大错已经铸成,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戴老板打来电话,命令我们必须要在七天内了结这件事,务必要找到这个参谋叛国的证据,给警备司令部一个交代!”卢文洲说道。
这是上峰们最习惯的开场白,先把事情定性了,必然还有后续!“请站长明示!”韩霖说道。
“外勤组都是总部精挑细选,将来总部各科室的精英骨干,就比如韩组长你,警察学校的佼佼者,人事股送你的人说,你是很擅长推理分析的,本来这次任务和外勤组无关,但你们既然现在还是站里的组成部分,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杭洲站要精诚团结共渡难关!”
“我向戴老板请示,外勤组虽然来到杭洲站的时间不长,此次也参与侦破工作,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同时呢,也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戴老板已经同意了。”卢文洲说道。
果然如此!
不得不承认,这个理由非常强大,强大到连戴老板也不能否决。杭洲站遇到了紧急事件,也是二处的重大事件,集中所有力量破案,堵住宣铁武的嘴巴,这才是当务之急。
外勤组既然在杭洲站实习,那就得服从站里的管理,不能置身事外。
“卑职一定竭尽全力!”韩霖说道。
事情已经成为定局,戴老板同意了,这时候推拖不得。
“姜科长,你来说说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卢文洲说道。
“情报科在警备司令部的内线告诉我,作战参谋宋然,最近一段时间开销和收入严重不对等,追求杭洲一个茶商的女儿,全是沪市租界的舶来品,他家庭情况一般,绝对买不起这样的奢侈品,而且内线注意到,他几次行踪诡异,偷偷摸摸的到茶楼和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私会,时间都是周二的傍晚,地点也很稳定。”
“内线跟踪这个墨镜男人,此人具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和手段,基本可以确定是同行,内心担心打草惊蛇,就没有跟住他。情报科判断,他接触的不可能是地下党,地下党都是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鬼,从来不买情报,也不可能给他这么多钱,只能是日本人,也只有这个解释才说的通。”
“这个作战参谋是警备司令部的人,事关重大,我只能先请示站长,准备加强监视力量,放长线钓大鱼,可惜,行动科在会议上得到这份情报,昨天傍晚突然采取行动抓人,宋然见事情败露,心慌之下开枪拒捕引起混乱,被当场击毙,墨镜男人从窗口跳到后院,翻墙跑了,闹成了现在的局面。”姜浩声说道。
不得不说,情报科放长线钓大鱼的做法非常正确,充分显示出军统特工的专业性。如果行动科没有插一脚进来,抓捕的时候漏洞百出,这次应该能立个大功劳,杭洲站受到戴老板的嘉奖,尴尬的是宣铁武。
摘桃子没摘成,自己从树上摔下来摔个半死,行动科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窝囊的要命!
“这次你们相互之间不干扰,单独对我负责,情报科从警备司令部的内线,梳理宋然的行动轨迹,包括他的家里和案发地点,迅速展开调查。行动科发动所有的眼线,排除所有的人员,搜索这个戴墨镜男人的踪迹,警察局、当地的帮派,都是可以利用的力量。外勤组,在各个街道寻访,看看有没有人见到过墨镜男人,机会虽然很渺茫,但我们要把握住每一丝线索。”卢文洲说道。
韩霖拿着案件的卷宗回到办公室,一群下属围上来。
“看,杭洲站已经向戴老板申请,外勤组也参与破案,共同承担责任,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吧!”
“大家先了解案件的详情,然后再说下一步的操作,我们可不能一点突破都没有,这会影响到在二处的前途,说不定戴老板也在借此事考察我们是否堪当重任。”他指着卷宗说道。
第3章海底捞针
外勤组都是二处挑选的后备人才,有陆军军官学校的,也有浙省警校的,这时期加入二处的,绝对都有些能力。
每个人都仔细看了一遍卷宗,韩霖则是泡了杯茶,看着墙上的杭洲地图出神。这件事对他来说是风险,也是挑战,是博取戴立欣赏的重要机会,杭洲站这样的省站,不是他的目标。
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更好,在二处遇到麻烦的时候,自己能够化解,在戴老板的心目中,分量瞬间就要水涨船高!“老大,情报科没有在这个家伙的住处搜到证据,这个墨镜男人没有相貌特征描述,一米七的身高,体型显瘦,穿着青色长袍,想要在杭洲城的茫茫人海中找到他,简直就是大海捞针!”曹建东皱着眉头说道。
“我喜欢挑战,只要我们去做了,就等于有五成的机会,即便结果不如意,戴老板的板子也打不到我们身上,他又不是不清楚这件事的内情,站长的小算计,岂能瞒过他的眼睛。”韩霖笑着说道。
他以前就是这样的工作,可以说,是长达二十余年的丰富经验,加上部门的培训和对特工这个职业的历史了解,挖出这个黑墨镜男人,没问题!
“老大可是金陵警察学校的佼佼者,最擅长逻辑推理,我们大家听您指挥,有什么要我们做的,尽管吩咐!”组员周秉清说道。
“从现在开始,墨镜男人的明显特征,就不要再考虑了,联络人都死了,他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戴墨镜出门,也不可能再穿青色长袍,这样会增大暴露的几率。卷宗没有记录他是骑着洋车或者开车,在杭洲,公共汽车不方便,出行习惯于坐黄包车,当然,也不排除他走路过来的可能。”
“你们去找找案发地点附近的黄包车夫,最大程度的扩展搜集情报的范围,询问关于他的情况,能够提供线索的,赏十块大洋,提供重要线索的,赏二十块大洋,他不坐黄包车,意味着他就住在茶楼的附近。”韩霖说道。
此时的金陵政府还没有发行法币,使用的是大洋,就是银元,或者叫做袁大头,这叫做银本位货币。
沪市作为亚洲的金融中心,华夏工业和商业的领头羊,工人一月的收入,大概在二十块大洋,老师的收入大约是五十块大洋,十块大洋的购买力和吸引力是非常惊人的!对黄包车夫来说,这是足够心动的酬劳。
“如果他是住在远处,为了自身的安全,刻意走路到茶楼呢?不能不考虑反侦察的手段。”彭福海说道。
间谍对自身的隐蔽性,是列为提高生存率和完成任务的第一要素,在茶楼这个地方接头,不一定就住在茶楼的附近,或许住在几条街道以外。
“你说的这种情况不是没可能,反应的也很迅速,能想到这一点,我还是很高兴的,但我觉得你简直是疯了!”
“这特么是大夏天,太阳毒的能把人晒死,他穿着单薄的长衫很正常,可走一两个小时来茶楼接头,不怕给自己捂出蛆来?到了茶楼,他全身都湿透了,像个落汤鸡一样,整条街的人都看到他了,还接什么头?”韩霖淡淡的说道。
“还是老大心思细密,属下由衷的感到佩服!”彭福海被韩霖一顿喷,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自己的担忧是不成立的。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小组成员们对韩霖是心服口服,难怪戴老板选择他做组长,逻辑推理能力太强了。
“外勤组没有自己的费用,你们那点军饷刚够吃饭的,这样,每人出外勤先拿五块大洋,不要舍不得花钱,不够了再和我说,留个人在茶楼附近,我要去守株待兔,试试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胆量。”韩霖拉开自己的抽屉,取出两封大洋,分给每人五块。
组员们对此也没有异议,谁都知道组长家里是盐商,有的是钱,这点钱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于是迅速开始了行动。
韩霖来到抓捕现场茶楼的斜对面,一家饭馆的二楼,斜对着茶楼,从窗口能够轻易看到茶楼附近的情况。情报科和警察局的人,正在清理现场,盘问茶楼的老板和伙计。
而他,在等墨镜男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