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肘子是前肘，本身肥肉就只有薄薄一层，已经炖煮到几乎化开，轻轻抿一口，肥肉先化开，瘦肉也跟着丝丝缕缕的散开，但一点都不油腻。

经过捶打的蒜泥释放出独有的风味，中和所有肥肉带来的肥腻感，只剩下肘子皮的弹牙和肉的香味，配上略带咸味的生抽，一口能下三口饭。

两人在短暂的停顿过后，默契的选择不再废话，一口接着一口的往嘴里送肘子。

“好吃吧。”林香秀挑挑眉，捧着碗说，“咱们干了这种重活累活，就得吃东北菜，能吃饱肚子又能快速解馋。”

说到这里林香秀长叹一口气，“店里人手不够，实在是太忙了，现在上了大骨头汤就更忙。我刚才去看了一眼，早上买的菜全都用光了，下午还得去买。”

她越说越头疼，越说越累，简直不想动弹。

不赚钱的时候发愁，怎么现在赚了钱，还是这么累啊。

林香秀吃完一碗饭，搁下筷子，郑重的说道：“晚上不开门了，我实在忙不动了。”

她看了陈嫂和玲姐二人，“你俩吃完饭，把店里收拾一下就下班吧，今天中午真是累得够呛。”

“工资还是按照一整天的算，我感觉咱们今天中午，把一整天的活儿都干完了。”林香秀说。

她一发话，另外两人反而不安起来，陈嫂主动开口道：“要不还是再坚持一下，晚上的客人也不少，关了门，得少赚好多钱。”

林香秀摆手，“再多的钱也得有命赚，把我们都累倒下了才是不划算。”

“我怎么就一直招不到合适的人呢……”她低头沉思起来。

玲姐：“林老板，我大概知道原因。”

林香秀望她一眼，“你说。”

玲姐试着分析，“你找杂工不费劲，我们两个妇女就能胜任，店里缺的是厨房里切墩和前面招呼客人的。这两个工作都有门槛。”

“你想啊，切墩备菜，起码得有点厨艺基础，再怎么说都得学过厨。现在这情况，学过厨的要么在国营饭店里拿铁饭碗，要不就是自己出来自立门户，真正有点手艺的人，谁愿意给私人老板打工呢。”玲姐反问道。

林香秀一时半会的没说话，陷入深思。

现在这会儿，大家总还是觉得铁饭碗好，有了铁饭碗一辈子吃穿不愁。

而那些有野心，想下海经商的，人家也不愿意缩在她的小店里。

玲姐说的确实有道理，这就是她现在招人难的原因。

林香秀叹口气，“这么说，我是招不到人了？”

“我看也不见得，你可以收徒弟啊。”玲姐细声细气的给林香秀出主意，“熟手找不来，有点基础的生手还找不来吗？你的手艺好，招个徒弟是完全够用的。正好很多人想学个手艺又没门路，他求手艺，你招人干活，这不是正好吗？”

“老板，桂玲阿妹说的有道理。”陈姐也说道：“我儿子就是送去跟师父学手艺的，他要是直接说招人帮忙，那就得开正常的工资，但徒弟可都是拿低工资的，冲着这份好手艺，以后能养家糊口，我才把儿子送过去。”

“那师父据说是国营厂子出来单干的，身边跟了十几个徒弟，这些徒弟工资都不高，一个月只能拿点生活费，但是一旦出师学成，出去自己单干工资都很高，所以他那里走了一个徒弟又能来一个徒弟，根本不缺人手。”陈姐帮着出主意，“所以我觉得你也可以找徒弟。”

“你的手艺这么好，只要打出招牌，肯定能招来人。”

林香秀支着下巴沉思，她顺着这两人的话开始分析，“在我这里学徒跟学泥瓦匠不一样，泥瓦匠出师了就可以出去单干，但我主要是为了店里培养人手。”

“那你可以跟徒弟约定好呀，在你这里学徒必须干满三年。”陈嫂说，“我之前也想送儿子去学厨，好多师父也这么要求。”

林香秀仔细琢磨了一下，“这样吧，徒弟在我这里学艺，工资照发，学徒的时候就是学徒工，出师了以后直接按照大师傅的工资来算，干满三年再走。”

她笑道：“大家出来干活都是为了挣钱的，都要养家糊口，要是不给钱光让人干活，这不地道，时间久了也会有矛盾。”

玲姐跟着点头，“说的有道理。”

吃过饭后，林香秀重新坐到柜台里，写起了招工启事，这次写的比上次更简单。

首先要招一个服务员，服务员只负责点菜上菜结账，其他的一概不用管，工资就比照着市面上的价格来。

另外要招两个学徒工，负责切菜配菜备菜。

陈嫂和玲姐把菜清洗干净以后就不用管了，之后的一切到下锅，都是学徒工来负责。

学徒工的工资是正式工一半，同样可以休息两天。

写完之后，林香秀按照上一次的思路继续贴在电线杆上，之后就等着徒弟上门。

免费的大骨头汤一出来，店里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时候，饭点要忙活着招待客人，饭点过去又要备菜，三个人忙得团团转。

林香秀索性把晚饭先停掉，只供应午饭，她提前一天跟客人打了招呼，又把之前的木板放到门口，上面写上营业时间。

就这样，才算缓了口气。

停掉晚饭的第二天，徒弟终于上门了。

这天，林香秀刚忙完饭点，店里的卫生都没来得及收拾，她撑着熬了一碗卤子，让玲姐煮了三碗面条。

面条不是手擀面，而是菜市场买来的普通鲜切面条，搭配上肉卤子却意外的有滋味。

一人一碗打卤面，配上林香秀自己腌的糖蒜，三人坐在店里吃的头都不抬。

在店里干了一段时间后，陈嫂和玲姐两个广东人被林香秀影响，都爱上了吃北方菜。

此时店里除了吸溜面条的声音，其他什么都没有，也就没人注意到有人进了店里。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林香秀抬起头就看见店门口站着一个男人，理着寸头，腰板挺直，眼神很清正。

林香秀看过去的第一眼，就觉得这男人有些眼熟，但究竟在哪里见过，已经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