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家为什么不传别人,单单传你呢!”宋连长居高临下地斜睨着齐霁。
齐霁从小就被父母教育与人为善,尽量不与人正面冲突,父母自己也是这样为人处世的。工作后,白月光主任也跟她说,工作中最大的失误就是与同事反目,与上司硬刚。
尽管她觉得白主任这话有pua嫌疑,但她还是听进去了,工作十几年,几乎没与同事和患者有过冲突。
她自己的想法是,工作就是工作,是单位的事,是大家的事,实在没必要为了不属于自己的事情消耗自己的能量。即便与人争论,她也从不说绝对的话,给人留余地就是给自己留余地。
但现在,她却有点压不住火了。
李家伦说过更欠揍的话,但她却从没有如此刻这般光火过。李家伦是幼稚,是青春期延迟,但这个宋连长一脸伟光正,并用一种看差生、看败类的鄙夷的、审判的眼神,瞥着她,仿佛她真做了错事一般,真是让人恨不能一个耳刮子甩他脸上,打得他转上三圈!
她不觉得是自己的自控力下降了,她将之归结为穿越后受原主体质影响的结果。
齐霁冷冷一笑,“宋连长,‘人家’是谁?你告诉我,我要当面问问他,到底为什么不传别人,单单传我!”
“问什么问!遇到这种情况,你不觉得最需要做的就是自我批评吗,你要深刻地自我反省一下,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针对你?”他使劲加重了“那么多人”几个字。
齐霁还真想了两秒钟,“别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却是救人一命深陷泥污。我反省过了,流言四起的原因就是,我救了你一连的一个溺水的男知青。本以为会获得一面锦旗呢,没想到事情过去几个月了,我得到的却只是流言蜚语!宋连长不但一句口头表扬没有,还让我反省。不过这不要紧,这次在乌尔其汗,团长可是亲口表扬我一年救了三人,说年底评我当先进呢!”
“呵,你少拿团长压我!人贵有自知之明,孟繁西,你不过是个比别人多培训了三个月的卫生员,别人叫你孟大夫,你还真敢应声,我都替你寒碜!别因为侥幸救了几个人,就当自己是神医了!说到底,你也不过就是个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知青罢了!”
齐霁平生没有遭遇过对自己有如此敌意的人,那不是来自上级的训导,分明是有如实质的敌视。
“宋连长对我有成见,或是误会?请直说,或许我可以解释。”其实她更想大声地痛痛快快地问他:我是抱你家孩子跳井了,还是掘你家祖坟了?这一半年了你每次见了我都横眉冷对的?
但是不能那么说,她不允许自己做那个“开第一枪的人”
她自觉客气许多,但宋连长还是很受刺激,“你这什么态度?这是跟领导说话的态度吗?懂不懂规矩?领导训话你不但没有悔改羞愧,反倒顶嘴!”呵呵,敌人不但不投降,还胆敢向我还击!
“可我没有错,那也不是顶嘴,是辩解。”
“好好好,真好!我说一句,你有十句等着!别以为你迷惑了高团长,就可以为所欲为!迟早有一天你这样的人会受到应有的处罚,迟早有一天,会让真正有能力的人坐到该坐的位置!”
迷惑高团长?这宋连长并不知道她五叔与高团长是老战友?我靠,不会把高团长也牵扯进流言吧?“我”
“够了!你走吧!”宋连长喝斥一声,根本不听她解释,转身走进供销社,门内几个偷听的人轰的一下散开。
妈的!
齐霁心头火气也轰的一下腾起,你还就必须听老娘的解释了!
不等她抬脚进供销社,就听里面轰隆一声巨响,人群尖叫着疯狂挤出门口四散逃窜,齐霁连连退开,才免于跌倒。
再看跑出来的十几人,个个一身黑灰,她走到杨晋章跟前,“杨师傅,怎么回事啊?”
“咳咳!炉子爆炸了,咳咳咳,没准儿是烟囱又堵了。”
“哦。”
宋连长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他也一身一脸的黑灰,却身姿笔挺,凛然说道,“大家放心吧,没有起火,炉子也没炸,可能是炉子里压了太多柈子,火苗猛地窜起,冲毁了炉筒子,大家回去正常工作吧!”
供销社主任进去看了一番,也出来招呼工作人员,“都别傻站着了,赶紧擦擦灰,收拾收拾吧!”又对来看热闹的人喊,“关板儿了关板儿了,我们要打扫卫生,再点一下货,今天不卖东西了,都回吧回吧!”
最后握住宋连长的双手,“今天幸亏宋连长了,要不然不知道造成多大的损失呢!谢谢谢谢!”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宋连长一脸谦逊,态度是齐霁从未见过的和蔼。
呵呵,不是没起火么,那能有什么损失呢?
齐霁又看了一眼凛然站立的宋连长,再没了跟他理论的心情,挎着菜篮子回家了。
当晚睡前,齐霁没有做游戏任务,而是盘膝静坐,她要好好想想,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乐于传她的谣言,就连那个被救的知青也不出来辟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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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父跟她说过一番话,大意是与人为善并不是胆小懦弱,主动释放善意反而是一种勇敢的表现。
他还说,当你不好的时候,你的朋友可能真心实意希望你好,但当你真的好起来了,他可能会希望你去死。
齐霁前世朋友不多,闺蜜四人,从小条件相仿,她们都没有太过糟糕的境遇,也没有太拔尖的,所以并不能深刻理解第二句话的涵义。
此刻,她多多少少有所领悟了。
同样都是下乡来做知青,别人需要顶着太阳下田种地,干那世间最苦累的活计,而你却穿着白大褂,清清静静坐在室内,轻松拿着比他们都高的工资,怎么能不叫人嫉恨呢,尤其齐霁只培训了那么短的时间,就获得医生资格,恐怕所有人都像宋连长一般,只当她是草菅人命的庸医,却好命地救活两人吧。
那些她认为的尊重,其实都是人的城府,都是虚伪的假象。
年龄、资历和医术的不对等,是游戏升级的后遗症,是无解的难题,也是她必须承受的磨难。
说实话,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游戏的操控者,就仿若这世界的半个主宰者,也会是最大的受益者,却没想到,与利益同时到来的,是更多的麻烦。
齐霁睁开眼睛,对自己笑了一下:
好吧,任何事情都有着一体两面,这再正常不过,算是平白获得医术的代价吧!
好吧,任何事情,都不值得老娘内耗,就随他们去吧!
至于宋连长,她要问问高团长,这人是不是对城市人或者知青有什么偏见,或者之前被后门兵刺激过?
她怀疑李丽新是谣言制造者,还有张万军的威胁,都要请高团长调查解决一下。
——我都帮你把公路一直修到了乌尔其汗林业局,医院也升到三级了,让你调查点事儿不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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