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易斯眨了眨眼睛,不太能接受儿时的童话破灭,勉强鼓起脸颊充满挑剔了看了一圈,入目仍是惨白的顶灯,鬼鬼祟祟的病人,丧气沉沉的医护,完美符合恐怖故事里的一切要素。
他不死心道,“你怎么知道这是正经医院?”
“嗯……”克莱德沉默了一秒才若无其事地开口,“因为我的雄父在这里住院。”
“……噢。”兰易斯摸了摸鼻子,嚣张地气焰灭了许多,小声问道,“那你刚刚怎么神色僵硬,在门口左顾右盼不太想进来的样子。”
克莱德:……
因为兼职领证这件事他没告诉雌父和雄父啊。
要是被内心敏感脆弱迎风流泪的雄父知道自己兼职结婚,绝对会自责到哭成泪虫的。
当然这件事也不能和兰易斯说,否则面前的雄虫一定会瞪大眼睛追问难道我是什么很拿不出的虫吗。
克莱德陷入了诡异的烦恼之中,好在时间还早,他脆弱的雄父不睡到中午吃完午饭是不会下楼遛弯的。
他果断轻咳两声转开话题,震惊道,“只是没想到曼斯菲尔德阁下竟会来这种医院看病……”
兰易斯顿时垂头耷脑,怕克莱德误会他开不起工资。
可家中艰苦的条件实在难以掩藏,只好闷闷嗯了一声,小幅度地踢了踢地面。
“是啊,我家很穷。
只靠雌父一个人养家很辛苦。”
克莱德:“……”
少爷你是不是对贫穷有什么误解。
但兰易斯实在悲伤地太真情实感了。
没接触过什么豪门贵族的克莱德只好勉强让自己相信,科索斯雅家如今贫穷到只能穿金戴银了。
……可恶的资产阶级,还是无法接受。
最高一天兼职八份工的雌虫默默按了按自己的心脏,努力不让自己露出仇富的可怕嘴脸。
“我的意思是……”克莱德微微用力,报复似地向下压了压兰易斯的帽檐。
“你这样的打扮似乎太过显眼,会很容易被曼斯菲尔德阁下发现。”
“不会。”兰易斯推了推墨镜,把口罩往上提了提,说出的话也瓮声瓮气起来,自信道,“这是我最低调的一身衣服。”
为了跟踪曼斯菲尔德,兰易斯特地翻箱倒柜,从头到脚穿了一身黑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
黑帽将银发紧紧藏起,墨镜遮挡住标志性的金瞳,黑色口罩挡住犹带点婴儿肥的小臭脸。
兰易斯确信,站在这没有一只虫能发现他科索斯雅雄虫的身份。
“那您有没有觉得……自己现在,有、点、亮?”
克莱德压低声音,露出得体的笑容,大大方方地将周围隐射过来目光盯了回去,带兰易斯躲到了楼梯后面。
“或许这并不是您的本意,但您本就是引人注目的雄虫阁下。
再穿上知名设计师的作品,进入医院的人实在很难不被您吸引。”
或许是受到法斯特新潮前卫的穿搭影响,科索斯雅的雄虫似乎在穿搭上对华丽的追求,从那金丝银线缀着耀眼宝石的床单便可窥一斑。
明明本该低调可疑的一身黑,偏偏小少爷衣服上绣有暗纹,帽子上似乎镶有碎钻,墨镜的材质可疑。
阳光一照,灯光一打,整个人流光溢彩,不同部位交相辉映地折射出不同的光芒。
生动地展示了什么是穿了一身五彩斑斓的黑,像一团会移动的大型污染源。
过于直白地赞赏令兰易斯不自在地搔了搔脸颊,小声解释道,“不是名家设计。”
“衣服是堂哥送我的,是皇室和迈普联名的雄虫限量款样衣,帽子是五十万星币在拍卖会上捡来的,墨镜是参与皇室宴会赠送的,这里,有隐形标记。”
所以引人注目,纯是他长得好看。
挺胸。
悄悄夸了自己一遍后,兰易斯没有听到隔壁传来熟悉的、正正好好地戳到心巴处的夸夸声,便偷偷偏头看了一眼。
“那我现在要换身衣服吗……呃,克莱德你的表情有点奇怪。”
温柔雌虫身后的气场隐隐开始扭曲起来,唇角微微抽动,好像在强忍什么似的。
克莱德心中不断默念,是甲方,是老板,是雄虫,才忍住了摘下兰易斯的小黑帽,狠狠压着他的脑袋揉搓一番的冲动。
“放心吧,老板。
我对这里还算熟悉,可以借到多余的病号服。”
指尖轻轻一点,正中兰易斯的眉心,一点点下滑到鼻梁,顺势拨下墨镜和那双露出的充满懵逼不解的金瞳对视。
温柔无害的雌虫微微一笑——
“只要伪装成看病的雌虫,绝对不会被曼斯菲尔德阁下发现的。”
翡翠般的眼眸中碧波荡漾,闪烁着幽幽微光。
克莱德摘下兰易斯的小黑帽,视线随着手中的小黑帽微微向下,一起停留在兰易斯今日平滑的腹部上。
“这家医院,主要治疗遗传基因病和……雌虫生育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