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花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她还必须要走到前面去。
她低垂着头,试图埋进自己的胸口處,恨不得都没人看到她脸,她也看不到别人,就当作没发生什么事。
等王大花终于走上去后,嘴巴也像被缝住了一样,头也不抬,余阿舅在一旁没吭声,只是轻了咳两声,像是在提醒。
他这一提醒,让柳支书和村长不得不清醒了,也顿时起了一股无名火。
现在知道抬不起头来了,没想过她那些话,让人余家也是这样抬不起头来。
村长绷着脸,“头咋不埋地底下呢你,像什么样子,道歉就要有个道歉的样子,给我抬起头大声的做检讨,那平时不是话挺多,声挺大的,现在知道裝哑巴聋子。”
他说完看向余阿舅,余阿舅对村长的反應,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算是挺满意,就当过去了。
村长的话一点都不留情面,王大花在心里恨不得把村长给骂死了,让她糊弄过去咋了,非要揪着她不放。
王大花后槽牙都快要碎了,她垂着眼看向柳支书,被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压着声音,“别连累我,赶紧给我抬起头来,听到没有。”
王大花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来,她微微侧了一下身子,对着站在前面的余银和余阿娘她们,弯腰鞠了一躬。
她说话还有些哆嗦,“对,对不起,是我,是我嘴贱,乱说瞎话,对不起。”
王大花一边说,一边用手看似动作很大很用力地抽自己嘴巴子,眼神还怯懦地看着余银的方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王大花嘴贱。”
安静的广场上,她道歉和巴掌声犹未清晰,但道歉声更大一些。
见状,余银不由得冷笑,这王大花刚才还唯唯诺诺不敢上来,现在弄这一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逼的呢。
她说的那些闲言碎语让她们余家抬不起头时,就應该想到会有报應。
真当他们会心甘情愿吃下哑巴亏,不敢闹大啊。
还扇自己,当她余银是傻子啊,扇那几下的声音都不响,裝什么呢。
余银抱着手臂,神色冷漠地看着王大花继续扇,她就不喊停,也不接受,看她王大花真能坚持到几时。
王大花心里叫着苦,这余银怎么能眼看着自己丝毫反應都没呢,她虽然用着力但脸上时收了点,可她的脸还是火辣辣地疼。
也快坚持不下去了。
等到她手终于坚持不住,放下来的时候。
余银勾着唇笑,语气悠悠的开口:“这还是巴掌没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啊。”
“你,”王大花忍不住瞪向余银,却猝不及防地,与游雾州那一双幽暗的眼眸中带着冷冽的寒意对上。
王大花下意识地被他的眼神吓到,闭上了嘴巴,看着他脸上挂着的笑意,那一颗心脏在胸腔處极小动静地咚咚跳着。
她虽移开视线,但那股恐惧感还是紧紧地围绕着她,就像是你明知道有一条蛇在盯着你,他悄无声息地不做任何举动,但你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猛然给你一击。
一阵寒意从后背上弥漫开来。
今天的这些事,估计就是游雾州出的主意,余家也就是表面上看着不好惹,其实都是忍气吞声惯了。
他们家没一个能做的这么狠地步的人。
除了那个女婿游雾州,王大花这才意识到,那个游知青远远不如表面上看着的那般和蔼可亲。
况且村长和支书也不护着她了,那余阿舅还是大队长。
王大花打了个哆嗦,也不敢再糊弄了,又郑重真诚的道了歉,说她编排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并保证以后再也不瞎说了。
谣言从她嘴里傳出去,也应该从她嘴里澄清,这样才能让人有信服力觉得那些话都是假的。
免得一传十十传百的,事情越传越乱,有的人真会信。
王大花眼睛往上看着,不敢去看底下那些看她笑话的嘴脸。
终于不知道等了多久,她又道了多少歉,大会才结束了,让人都散了。
大会虽然散了,但闹剧没结束。
村民们津津有味地看着柳家的热闹,本来柳大牛一家就没分家,现在又因为王大花,还要把本就不够吃的粮食,再分些给余家。
那其他人能愿意
,自然是不愿的,还有王大花这在大会上被批评,这不是连累了柳家其他未出嫁的闺女名声吗。
他们要分家。
而柳支书家,大儿媳这个主任的位置现在十分烫屁股,真怕哪天王大花再嘴贱招惹余家,她就完蛋了。
张红此时恨不得掐死王大花,黑着脸摆着妇女主任的位置,在那训她。
广场上吵吵嚷嚷地,那叫一个热闹。
余银看了一会儿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跟旁边的人将:“不行了,我困了,要回去睡觉,明天娘你看完了给我讲讲。”
游雾州见状也跟着她一起回去,余阿娘眼睛都不眨的应着,“回吧,回吧,给虎丫和余慶也抱回去吧。”
王桂香也不想回去,但两个小孩眼睛都睁不开了,正好余银要回去。余阿娘都这样说了,她就不客气地把俩小孩交给他俩。
“放床上就行了。”
“行。”余银抱着虎丫,游雾州抱着余慶,两个人踩着皎洁的月光往家走-